首頁 > 猛虎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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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黑仔、花斑兒,跟我跑馬去!」

  她跳起來振奮喊著,兩指壓在舌側,發出一陣清脆遠長的哨音,響徹雲霄。

  ※ ※ ※

  突來的清哨壞了他的苦心。

  這匹馬無鞍無轡,是野生的、未經馴服的吧!?

  栗色毛無一雜質,厚實的胸肌、健美的四蹄,馬鬃長而濃密,一對眼野性未馴,它瞧住他,冷冷的、傲傲的,竟由鼻孔中噴氣。

  薄唇興味地勾勒,他亦在打量,不動聲色地打量,緩慢地移動步伐,安靜地靠近它,營造出不具威脅的氣氛,在安詳中切入,才能順利掌握。畢竟,一匹健壯又桀驁不馴的美獸,誰人不愛?

  「噓……」他低低安撫,深褐色的眼珠泛著奇異難得的溫柔,「乖女孩兒……」原來是頭牝馬,他幫自己的坐騎找到伴侶了,是個美姑娘,石龍會喜歡的。

  進入關中,是為那批貨,更為替弟兄討回公道。

  哈薩克族的巴裡不該在他地盤上撒野,死去的弟兄,他要親自為他們復仇,而那個教烈日灼掉一層皮的叛徒供出,巴裡的人馬把各地搶來的貨集中於此,西安城大而雜,各國的使節、商賈、僧侶來去,形成一個極佳的藏身所和銷貨處,貨物想在這裡脫手,確實不難。

  這幾日的追蹤毫無進展,陷入膠著狀態,適才剛結束與熊大他們的密會,眾人各自散去,剩他獨自一人,丘陵上的景致留住他的目光,由上往下俯看,延伸而去的棉田,形成碩大的美感,與蘭州那片翠綠瓜田有異曲同工之處。

  然後,就遇上這頭美麗的馬兒,算是附加的收穫,稍稍彌補了這些天無法享受甜瓜美味的遺憾。

  他修長的指順著馬背道走,已來到頸上長鬃,眼微垂,口中輕吟呢喃,是一曲新疆小調,分不清是哪個部族,悠揚悅耳,能緩心智。

  他打算先降低它的戒備,馴服它後再喚來石龍。一切盡在掌握,十分順利,直到那聲響亮的清哨驚動他掌下的馬匹。

  「該死!」他罵了句。

  機會稍縱即逝,下一瞬,他已扯住長鬃翻身上馬,跨坐在馬背上,動作俐落得不可思議,好似雙腿裝有彈簧機括,蹬高後又緊緊夾住馬腹。

  栗馬立起前蹄對空嘶鳴,揚首甩尾,衝破這陌生男子設下的迷境,所有的野性在此時爆發出來,四蹄狂蹬猛跳,硬要將背上的重量摔下,它極具靈性,認定只有一個主人,除了她,誰也不能駕馭它。

  一人一獸相互卯上了。

  他伏低身軀,技巧地將重量壓在馬匹頸項,忽地又傳來一聲長哨,栗馬以嘶鳴回應,接著撒蹄狂奔,疾似颶風、迅若閃電。

  風強大得幾要讓他睜不開眼,粗厲地打在臉上,每下都是利刃,他卻大笑起來,爽朗豪氣,知道胯下大馬正朝那哨音飛奔,亦想藉機將自己震落。

  悍妞兒!辣得緊!

  男子的笑聲更狂更烈,好強與好玩的心性張揚而起,夾緊馬腹,他鼓氣噘唇,發出的哨音渾厚獨特,不一會兒,側坡丘陵上一匹灰毛駿馬奔來,體型較栗馬粗獷,後腿勁力不容小覷,每回奔馳如跳如躍,它中途截上,速度比栗馬快,卻故意並駕齊驅,身軀強勢地靠近著、有意無意地推擠著,那栗馬聞到雄性的體味,四蹄雜沓,有些紛亂,速度不由得緩了緩,仍持續奔馳。

  「石龍,別嚇著姑娘!」

  衣襟教狂風吹開了,古銅色的胸膛結實強壯,肌理分明。他銳眸細瞇,咧嘴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酒窩迷人極了,揚聲對住灰馬大喊:「走!咱們瞧瞧,誰在同你搶姑娘!」

  第二章

  情況有些古怪,常是她一聲清哨,琥珀即刻便到。

  她張望著,發出第二聲長哨,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嘶鳴聲不同於以往,彷彿受到驚嚇,變得銳利清厲。

  笑眉心一驚,撒腿便跑迎向前去,兩頭狼犬則訓練有素地跟上,一左一右護在她身邊。

  另一邊,灰馬的強勢氣息刺激了它,再加上背上的重量無法掙脫,而馬鬃絞在男子手中,栗毛馬的四蹄緩了緩,讓人控住方向。

  男子笑聲豪邁,大掌讚許似地撫著它柔軟皮毛,感覺這匹美獸壯健溫熱的肌理,一面朝直要靠近的灰馬道:「石龍,你的姑娘肯睬你啦!」

  「你!?偷馬賊!」忽地,嬌聲夾著怒氣,在黃昏霞紅下響起。

  栗馬見主人出現,雜亂的蹄步有了方向,它拒絕灰馬的親近,幾個起伏終於奔至笑眉身旁,連帶著,也將那名男子帶到她面前,前者跨在馬背,後者安慰地撫拍著馬頭,他聽見她那聲憤怒的指責,下一瞬,眼瞳中已映入她的面容,而她正揚著一雙亮燦如星的眸子,狠狠地瞪住他。

  一時間,霍希克說不出話。

  他的心臟打著鼓,咚咚、咚咚、咚咚,由慢而快,由快而慢,又快又慢,似快似慢,失去慣性的節奏,敲得雜亂無章。姑娘抬高的紅潤臉龐,那兩道不馴的眸光,熠熠生輝,穿過他的肉體,直直鑽進他的腦海,刺入他的心。

  這時間,霍希克懵了。

  吸引如此強烈,有某種熟悉泛上心頭,下意識在記憶中追尋,仿若許久、許久以前,他迷了路,在敦煌千百個石洞中迂迴曲折,無意之問見到的那一面畫牆,熱情的,神秘而難以抗拒。

  是新疆高原族的男子?在對方打量自己的同時,笑眉亦暗暗猜測。

  西安城除了是與西北商業往來的集中處,外國人不少,城中更混雜著西北許多部落的族人。眼前男子膚色偏褐,濃眉有型,鼻樑直而挺,發包纏在頂帽中,她在城中見過類似的人,鼓是屬於西北部族,不同在於,這個陌生人深刻瘦削的輪廓上有一對深邃無端的眼眸,而他的眼睫太過濃密。

  接觸到男子狂烈奇異的目光,極端無禮,毫不掩蓋其中興趣,燒刺的灼感由頭灌至腳下十趾,笑眉臉蛋竟不自主地泛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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