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猛虎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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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栗馬微嘶,鼻頭輕觸著她的頰,這一碰,神智終於攏回。

  這無禮的傢伙!甩掉那亂七八糟、無理可循,兼之莫名其妙的羞澀,她放膽怒視,細濃的眉飛揚,下顎傲然挺著,小臉兒紅撲撲,口氣卻氣呼呼的。

  「男子漢大丈夫不做正當事,卻來幹這三流勾當!?你羞不羞!?快把琥珀還給我!」

  他不語,唇微勾,只顧著瞧她,從姑娘的發稍瞧到小鞋尖,在渾圓的胸脯逗留了會兒,在小腰肢上也停了會兒,猜想雙掌合握該能將她圈起,他看著、想著,末了,兩道視線又循回姑娘可人的臉蛋,這般地光明正大。

  「你看什麼看!?」笑眉腳一跺,討厭極了他的注視,雖說她的性子不拘小節、開朗豪情,但教一名陌生男子以那樣古里古怪的眼神打量,任誰都要生氣。她臉蛋一下子變得好紅,也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澀。

  霍希克咧嘴一笑,展現他露齒瞇眼的招牌笑容,低啞地道:「姑娘生得美,我自然是非看不可。」

  他邊說邊傾向前,峻臉貼在馬鬃旁,毫無預警拉近兩人距離,有意無意的,男性氣息溫熱地拂過笑眉拍撫馬頭的手背。

  她心猛震,迅捷地縮回手,又記起明明自己才是琥珀的主人,若放手,當下就輸了一著,要強的脾性此時卯了上來,不退反進,她兩臂陡地圈住馬頸,小嘴怒斥:「你胡說什麼!?嘴巴不乾不淨!這馬是我的,你下來!」

  他可親的笑容落入她的眼,全成可惡。

  「你再不下來,我、我不客氣了!」男子的臉有稜有角,離得太近了,原來,他的眼珠子不是黑的,偏褐,又帶點金,流轉著琥珀光。

  笑眉,你亂七八糟想些什麼?意識到出軌的心神,她急忙拉回,面頰一片燒熱。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太、太、太生氣了,這是首次,她遇上這般粗野不教的人。

  男子眉一挑,好笑地問:「哦,你打算怎麼對我不客氣?」

  說實話,這姑娘不頂美,卻有一股爛漫天真的熱情,從她清亮的眼中迸射而出,三分野性、三分稚氣,不知怎地,極想見她開朗大笑的模樣,定是萬分迷人。

  笑眉瞪眼,聽見黑仔和花斑兒蓄勢待發的低咆聲。「我放狗咬你!」

  「喔?」他瞥了眼兩頭大狼犬,又移回來鎖住姑娘的俏臉,嗓音低柔,「你的狗兒鬥不過我的馬。」石龍連草原狼都敢鬥,還怕兩隻狼型的犬?

  那匹大灰馬很俊,從方才就在三尺外來回踱步,健壯的四蹄穩穩踩踏,流須尾緩動,它窺探著、評量著,那態度好生傲慢。

  「那也得鬥過才知!」笑眉冷哼。

  萬不得已,她不會唆使狼犬攻擊,因那利牙足可致人於死。

  「你下不下來?」她又問。

  他喜歡她的聲音,雖說生著氣,話氣不佳,可是好有精神,清清脆脆的,像在燥熱難當的盛夏,大口咬下冰鎮過的甜瓜,清涼沖刷過全身,舒暢。

  潔白的牙一閃一閃的,他柔聲問,全然地不由自主,「你叫什麼名字?」

  這臭傢伙,把她的警告當成亂風過耳?心中怒火陡熾,她張口揚聲喚道:「黑仔、花斑兒!」

  「唬汪——」

  兩頭狼犬接到指示後,對住男子一前一後發動攻擊,它們後腿彈勁強,一個跳躍,眼見兩雙前腿已分別搭在他的背心和胸口,利齒森然——

  「別傷人!」新的指示陡響。

  他兩臂蓄勁,掌握成拳,原要在下一刻同時擊斃二犬,卻聽見她驚慌喊出,知她並非真要致他於死,嚇唬的成分多了些,糊里糊塗地,心頭竟泛起柔軟之情。

  若殺了她的愛犬,她必定不歡。

  此刻短暫而凶險,他腦中已翻覆無數念頭,臨了卻不出手,而笑眉雖出口制止,狼犬的動作十分迅捷,要立即撤回萬不可能,銳牙仍貼著他的肌膚劃過。

  狼犬著地後,仍朝著馬背上的人低咆,齜牙咧嘴的,等著主子接下來的命令。

  此時,大灰馬發出凌厲的嘶鳴,似乎頗為不悅,又十分不解,但未得男子指示,它只能繼續踱步,鼻孔忿忿噴氣。

  笑眉喘息著,琥珀很不安,她想安撫,才知自己胸口亦跳得急促,她抬眼再度望他,見男子笑得一臉無謂,白牙閃爍。

  「你、你流血了。」她訥訥道,盯住一片壯闊的胸肌,瞧不出傷口的深淺,而血細碎的流,沿著塊塊的肌肉蜿蜒而下,敞開的衣襟亦沾得斑斑血點,胸前如此,背後應該也傷著了。

  「你為什麼不閃不躲?黑仔和花斑會咬死人的。」他瞧起來多少練過手腳功夫,腰側還配有一把彎刀,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挺直上身不移不動,等著狼犬近身?見他胸前流血,她竟生起罪惡感覺,明明是他的錯,他起的頭,他、他故意挑釁!

  可愛的姑娘呵……竟不懂得隱藏心事。霍希克在她眼中捕捉到一絲歉疚,或者,連她自己亦未曾察覺,這招苦肉計收到不錯的效果。

  「你不是存心要我的命,我知道。」他忽地翻身下馬,離笑眉僅一步之遙,雙臂抱胸,低聲問:「你不生氣了?」

  「我——」笑眉一怔,發現立在面前的他好高大,自己僅及他的胸口,而他流血的裸胸上除新傷外,還細細淺淺留著好幾道傷痕,在古銅肌膚上展現出某種氣勢,她瞠目結舌,忽地腦袋中轟聲大響,火燒上兩頰,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竟暗數著胸牆上的痕跡。

  噢!天爺!她咬唇跺腳,眸光往上閃躲,卻直直對入他深邃的瞳裡。

  糟!他的酒窩為什麼……為什麼……教她好難呼吸!?

  從來沒有一個男子能引起她如此怪異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喜愛煜哥,見著他心中喜樂,會生出依賴之情,會渴望他的呵護。她愛在外頭闖蕩,醉心江湖的豪情和俠義,亦結交過幾位男性的俠士,皆屬純粹的友誼。而性情中那些爽朗和瀟灑,在此刻卻抽離開來,變得不像華笑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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