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介雖然溫和,但並不代表沒有脾氣。小事情他可以不介意,但涉及重要大事,他絕不退讓!「大哥是典型的悶葫蘆,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盤算著。若他知道可以幫助他飛黃騰達的末婚妻逃婚,發一頓脾氣還算好的了。」
「比起找紗羅,找晚羽徹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目前仍以尋找紗羅為主要目標星史郎似笑非笑的說!「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截然不同的命運——紗羅將成為我們進軍全日本的跳板,而晚羽徹則是我們急欲拔除的眼中釘!」他看著祖父道:「我們找他也不是一個、兩個月的事了,以山口組的搜查能力而言,我幾乎可以斷定,晚羽徹根本不在日本國內!」
「你覺得他最有可能在哪裡?」
星史郎沉默了,半晌才道:「中國!」
「何以見得?」
「中國是晚羽徹母親的故鄉。」
山口洋助輕哼,「他在日本國境內是有名的江洋大盜,他甚至連他父親的商船都敢搶!你想,晚羽徹會是個念舊情的人嗎?」
星史郎搖搖頭道:「不見得。他痛恨他父親帶給他母親悲慘的一生,因此,他不入晚羽家的姓,也不與晚羽隆夫相認,並且大肆掠奪晚羽隆夫的商船!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說白了,他主要是為他的母親抱不平!」
「一個將軍府的大少爺,卻甘心流亡天涯,拋棄一切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與世襲爵位,淪為日本國首席江洋大盜,這個晚羽徹倒是怪異得緊!」
星史郎低語:「我寧可他選擇這條路,否則,我們的計劃會因他而艱雞百倍。
晚羽徹——是個人物!但是,非除掉他不可!」
★ ★ ★
紗羅坐在迴廊的欄杆上,仰頭望著滿天星斗。
離家七日,她並沒有很深的思鄉情懷,也許是第一次出遠門,所以對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鮮有趣。
管家兄妹很好客,雖然不與她說話,但是卻很細心有禮。他們兄妹最喜歡在莫仲擎面前講笑話,一搭一唱的演雙簧,立志以動搖莫仲擎那張冷靜自持的臉孔為目標;她不懂他為什麼面對這麼好笑的笑話卻沒反應?反倒是她,常常悶笑得心裡快得內傷,腸子幾乎打結,可是,莫仲擎不知是天生少了一根筋,還是什麼的,竟惜「笑」如金!笑一下會少一塊肉嗎?真是的!說到那個莫仲擎,紗羅真的有一肚子的評語!尤其是他的名字什麼名字不好取,居然叫「莫重情」P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姓名的影響,所以,那張臉活像用冰塊剌出來似的!他會微笑——如果連微笑都不會,那他肯定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可是沒見過他大笑;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失去引以為傲的冷漠?
她看了倦縮在她膝蓋上睡著的雪貂一眼。
這又是一個令人不解的問題了。
明明是他養的寵物,為什麼丟給她照顧?而且,這只雪貂居然對她非常諂媚?
又是磨,又是舔的,熱情得教她受不了!冷漠的男人養了一隻熱情的寵物?好詭異!最重要的一點,他根本不跟她說話,連設法溝通也沒有。
惜話如金至少也該有個程度啊!有手嘛!他可以比嘛!她一定會想辦法瞭解他所比的內容的,至少猜也不會猜得太離譜。
只是她不懂,開口對她說一句話有這麼難嗎?天天見他與管氏兄妹說話,卻把她丟在一邊視而不見,這真是——殘害她幼小的心靈!習慣性的瞄了書房一眼,不意外的發現燈還亮著。
莫仲擎一向如此,從他回到寒玉樓,每天不入夜絕不就寢。書房裡面有寶嗎?
這麼神秘兮兮的,害她好想用手指把窗紙戳破一窺究竟!現在離家千里萬里,沒有奶娘山本草子在一旁催促她就寢,紗羅反而樂得悠閒
。她本來就是個夜貓子,早早逼她躺在床上,她還不是躲在被窩裡自言自語;想到這陣子再也不必早睡,她就快樂得直想偷笑!等她回日本後,恐怕就沒這般殎意了。
父親大人會生氣是難免的,說不定會先讓她挨一頓板子,然後再抱著她又後悔又心疼!這種情形不只一次了,這次很可能也會舊事重演,嗯!也許會再稍微嚴厲一點啦!比如訓點話什麼的。
莫仲擎熄了燈,從書房中走出來,然後,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她?
很難形容對她的感覺。每當面對她的眸子,他就感到她天真的大眼睛裡盛滿疑問——似乎想知道,為什麼他始終不理會她?
他與別人說話的時候,她會乖乖的坐在一旁,時而笑,時而皺眉,讓他幾乎要以為她根本就聽得懂他說的話!她不是西域人,卻有一雙西域人才有的墨綠色眼眸!她的身世是個謎,而他卻不知從何問起。
猶豫了一下,他朝她走過去,將他手上的披風披上她纖細的肩膀。
紗羅嚇了一跳!陡地回頭,發現腦中正在想的人就近在眼前。簡直是邪門!她下意識的想「落跑」,不過,她卻忽略自己此刻是坐在欄仟上,腳尖一個踏空,她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傾——「呀!」
她驚呼,腰間立即被摟住!可見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沒讓她摔得鼻青臉腫。
她輕呼出一口氣,被莫仲擎抱上走廊。
而在紗羅膝上睡得安安穩穩的雪貂則呈拋物線滾出去,四腳朝天的跌在草叢裡。
紗羅很想道謝,可是,她知道他不喜歡跟她說話,所以,站在他面前有點手足無措。
莫仲擎對這樣的情形感到失笑,因為他們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樓台私會,不過,現在是該嚴肅的時候。
無論她懂不懂,他仍然要開口,因為他想不出來要用什麼方法與她溝通。
「現在是就寢時間——你懂嗎?」
開了口後,他反而有挫敗感,因為他正在對一個不懂漢語的人說話。
但,出人意料的,她竟然微笑,然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