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找機會,到額駙面前去告狀呢?」
「奴才……奴才不敢!」
「你給我聽清楚!」崔姥姥在一邊接口:「在這王府裡頭,雖然王爺和福晉是一家之主,但是,大清的規矩,指婚以後,先論皇室的大小,再論家庭的長幼,所以呢,公主才是這個府裡地位最尊貴的人!別說你只是個丫頭,就算額駙、王爺、福晉,對公主也要禮讓三分!假若公主真的生氣了,府裡所有的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奴才、奴才知道了!」吟霜急急的說,知道崔姥姥並非虛張聲勢,說的都是實情。如果公主真的豁出去了,恐怕皓禎也要遭殃。這樣一想,她就更加惶恐了。
「你知道了,你就想想清楚!」公主說著,眼神凌厲。「只要額附有一絲一毫的不痛快,我會看著辦的!留你在府裡,已經是你的造化!你可別不知好歹!去胡亂搬弄是非!」
「奴才絕不會搬弄是非,絕不會」吟霜誠摯的說:「奴才只一心一意的相在公主跟前當差,既然當不好,責打受罰,也是罪有應得,除了慚愧不已,別無二心!」
「這樣說好!」公主哼了一聲:「去梳梳洗洗,弄弄乾淨,別讓額駙看到你這副鬼樣,還當我欺負了你!」
「是!」吟霜趕快行禮退下,匆匆忙忙的去梳洗了。
這樣,吟霜見到皓禎時,是一臉的笑,一臉的若無其事,只是拚命把他推出房,不敢「接待」他。皓禎雖然一肚子的狐疑與不安,卻一時間,抓不住任何把柄。事實上,自從吟霜進了公主房,皓禎想見吟霜一面,就已難如登天。再加上皇上最後的差遣特多,這「御前行走」的工作也多而忙碌。每天從朝中退下,已經晚上,再去公主房,不一定見得著吟霜,卻因去了公主房,而必須「歇下」,這才是另一種折磨。尤其,不知吟霜會怎麼想?一連好幾天,真正知道吟霜備受苦難和折磨的,只有香綺。這小丫頭反正跟著吟霜,吟霜受折磨時,她總是沉不住氣,要上前「替罪」,公主以為她們是親姐妹,見這樣的「姐妹情深」,心裡也不是滋味。折磨一個和折磨一雙差不了多少,香綺就跟著遭殃。
這天下午,阿克丹和小寇子都沒跟皓禎上朝,因為已有王爺身邊的侍衛們隨行。兩人就坐在王府的「武館」中喝茶,一面悄聲談著吟霜,兩人都非常擔憂。這「武館」是「諳達」們休息練功,訓練武術的地方,一向是丫頭們的禁地。「諳達」就是滿人「師父」的意思。兩人正談著談著,忽然看見一個小丫頭,飛奔著闖進武館,嘴裡亂七八糟的、氣極敗壞的大叫著:「阿克丹!阿克丹!救命呀!……阿克丹……」
阿克丹和小寇子都跳了起來,定睛一看,來人是香綺。香綺髮絲凌亂,面色慘白,汗流浹北,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寇子驚愕的問:「香綺!你怎麼來了?」
「快去救吟霜姐呀!」香綺緊張的喊,眼淚已滾滾而下。「公主在對她用刑呀!」「用刑?」阿克丹大眼圓睜,濃眉一豎:「什麼叫用刑?怎麼用刑?」「先跪鐵鏈,吟霜姐已經吃不消了!現在,現在……現在叫傳夾棍,要夾吟霜的手指呀……」
「夾棍?」小寇子不相不相信的問。「公主要對白姑娘用私刑嗎?」「可惡!」阿克丹一聲暴吼,拔腿就往公主房狂奔。
小寇子沒命的去抱住阿克丹,急急的喊著:
「冷靜冷靜!公主房不能硬闖呀!咱們去稟告福晉吧!你不要去呀!不行不行呀……」
阿克丹一腳踹開了小寇子,怒吼著說:「等你這樣慢慢搞,白姑娘全身的骨頭都被拆光了!貝勒又不在府裡,我不去誰去?我豁出去了!」
阿克丹一面喊著,已一面衝往公主房。小寇子眼見拉不住,拉著香綺就直奔福晉房。
在公主房的天井中,吟霜十個手指,都上了夾棍,痛得汗如雨下。她呻吟著,哀喚著,顫聲的求饒著:
「饒了奴才吧!求求你,我再也受不了了!請你,再給我機會,讓我努力的去做好……」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公主恨恨的說:「你怎麼做都做不好,你真正的錯,是不該存在,更不該進入王府!」公主看著行刑的太監們:「給我收!」
夾棍一陣緊收,吟霜十個手指,全都僵硬挺直,痛楚從手指蔓延到全身,她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哀嚎:
「啊……」就在此時,公主房的房門,被一腳踹開了,阿克丹巨大的身形,像一陣旋風般捲進,在宮女、太監、侍衛們的驚呼聲中,他挨著誰,就摔開誰,一路殺進重圍。直殺到吟霜身邊,他抓起了兩個行型的太監,就直扔了出去,兩個小太監跌成一團,哇哇大叫。在這等混亂中,公主早嚇得花容失色。崔姥姥飛快的攔在公主面前,用身子緊緊遮著公主,慌張的喊著:
「快保護公主呀!有刺客呀!有刺客呀……」
阿克丹三下兩下,就卸掉了吟霜手上的夾棍,吟霜身子一軟,坐在地上,把雙手縮在懷裡,站都站不起來。阿克丹一轉頭,直眉豎目的看了公主一眼,就對公主直挺挺的跪下,硬幫幫的磕了一個頭。「奴才不是刺客,奴才名叫阿克丹,是府裡的諳達,負責武術教習的!」阿克丹洪亮有力的說著,雙手握著夾棍向前一伸,「嘩啦」一聲用力拉開:「奴才願意代白姑娘用刑,懇請公主恩准!」蘭公主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著阿克丹,在飽受驚嚇,又大感意外之餘,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雪如一手扶著香綺,一手扶著小寇子,後面跟著秦姥姥,顫巍巍的趕來了。宮女、侍衛、太監、丫頭們全忙不迭的屈膝請安,一路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