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已覺春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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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忽然間,他懊惱地喊著,「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不會了!我、我保護你!」

  「好。」三娘溫順地回答。

  任他輕握自己的小手,這回,她真的明白了。情是心中一根弦,將她繫在這個男子的身邊;如今她不再心如止水,他已經撩動那根情弦。

  第四章

  書閣裡一向安靜。

  臨窗下的一張太師椅,三娘蜷著身子坐在上頭,優閒地讀著手邊的書。偶爾,她會抬頭瞧桌案後的風琉一眼,見他全神貫注地處理莊務,振筆疾飛於信函文牘的模樣,然後靜謐地笑了笑,繼續埋首在自己的書本中。

  多日來,這已是他們倆相處的模式。風琉照常為嘯虎堡的事勞碌奔波,照常巡視長白山的獵獸場,照常與嘯虎堡聯繫,只是生活之中,多出一個人。他特別交代了別莊的帳房,三娘的吃住花費全由護衛教頭每月的薪酬裡扣除,而他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保護她同時也監視她。

  三娘沒再「惹是生非」了,這陣子,她總是冷著眼熱著心來打量他的一切。

  光瞧他為嘯虎堡拚命的樣子,她真想脫下鞋敲他的頭。他怎麼會笨到這等程度?只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公私絕對分明。這麼大的別莊和獵獸場全交由他扛,還要分神負責莊裡的護衛安全,整日累得跟狗一樣,卻未見他好好休息過。哪有人盡忠職守成這德行? 但風琉就是這樣,性情剛毅、細膩又固執,一旦心頭有了認定,就一輩子死忠到底。

  面對著滿桌的文報,風琉的心思讓突起的一串清鈴笑音吸引。不由自主地,他擱下桌上的煩瑣書件,目光瞄向笑聲源頭。

  「什麼事這麼有趣?」

  三娘抬起水瀲眸子,一朵笑花還兀自留在唇邊,「圓滿大結局,有情人終成眷屬。」

  「啊?」風琉不懂,狐疑地挑高眉眼。

  「哎呀,是這本書啦!」

  三娘指指置在膝上的書冊,妍美的臉蛋動人地染著紅暈,「故事裡的男女描寫得好生動,他們經歷了無數曲折和磨難,終至成雙。」

  這時,風琉已移至她身畔,隨意瞥了一眼,瞧見了書皮上題著「鳴鳳記」,接著,眉頭便皺成褶。

  「我不認為別莊的書閣,會收藏這類風花雪月的書。」

  「當然沒有。」三娘哼了一聲,皺了皺鼻頭,環顧滿滿的四面書牆,「這書是小春借給我的。誰教書閣的藏書全和動物相關,尤其是飛禽猛獸,隨便抽出一冊翻閱,便是教你如何捕捉獸類?如何調教馴服?如何訓練成得力幫手?有些則還記載怎樣利用動物打勝仗、做防衛。這些……我一點都不愛看。」

  「哦?」風琉下屑地睨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說:「你就愛看這種言之無物的東西?」

  碧煙渚搜集的書大多是古今醫學著作,軟性的小說三娘還是第一次讀到,卻覺十分新鮮。亮燦著眼眸,她揚起下巴,朝案牘上那些枯燥無味的文書努了努,「比起閣下埋首苦讀的東西,至少有趣了十倍。」

  風琉不置可否,嘴角勾勒出的笑中,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寵溺。

  四周的氣氛極佳、極其安寧……他心底閃過一絲驚奇,明明兩人相識時間不久,他卻已將她融入自己的生活,習慣她跟隨左右。這……似乎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太在意一個人,會讓他的心浮動而不踏實。

  思及此處,他淡下臉色,「你的事我已呈報至嘯虎堡,等堡主回信批准後,便不怕馬護衛再尋你麻煩。」

  「我才不怕,你說過保護我的。」

  三娘突然站了起來,鵝黃色的衣衫清新可愛,她發上別著同色的髮帶,小臉朝著風琉,「你什麼都告訴那個堡主大人啦?」

  「嗯……」淡淡的、熟悉的香味……風琉困難地嚥了嚥口水。

  「連我們之間的賭誓也說了?」

  「嗯。」他勉強的發了一個音,想到那個「賭誓」,心中不知是懊惱、是悔恨,還是……唉,不管如何,反正他肯定逃不過被大堡主和二堡主恥笑的命運。想他鐵錚錚的護衛教頭,偏偏就是不爭氣的栽在這病奄奄的姑娘家手裡。

  「唉,你還真是『忠心耿耿」。」

  三娘特別加重了這個字眼;見他對主子這般熱誠,她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了,一轉身,自顧朝書閣外頭的園子去。

  風琉搞不清為何,腳步自然而然地隨著她移動。

  「你跟來做啥?!」三娘忽又轉身,辣辣地問。

  方纔,她真的生氣了,不喜歡他生活的重心只有嘯虎堡,什麼事皆對堡主交代得一清二楚。有些秘密是屬於兩個人的,只能和相知的人兒與共。

  對他,她已有這一層體認--感情這東西原就捉摸不定,毫無準則可言。月老在遠古遠古時便牽妥了紅絲線,在他將她由渚邊救起時,便牽動了那根靜默的姻緣線,已覺春心動。

  可是這個呆頭鵝,他什麼都不知道呀!

  風琉差點兒煞不住腳,等定下神來低頭一瞧,三娘那張美麗的秀容近在咫尺,如蘭的氣息噴在自己臉上,他心底陡然震撼,默默盯了她一會兒才問:「這幾日,可再犯病?」

  「啊?」三娘讓他臉上閃爍的神情迷惑了,他好像是憐惜,夾帶著心疼,卻硬生生困於壓抑之下……瞧他指了指胸口,三娘這才回過神來,語氣依舊辣辣的,「死不了,多勞費心。」

  「若需要熬藥服食,儘管吩咐廚房,我會要他們多煮些補品送過來。還有你的病,我已經拜託了莊裡的劉大夫,他會定時幫你把脈診療。」他的語調如同在談今天的天氣一般。

  「你不是主子,若我喝了莊裡一碗藥,你是否又得寫信向上頭報告了?」

  風琉愣了愣,不知道她鬧什麼彆扭,反正,女人就是難伺候。

  「你身子不舒服儘管說,別理藥是打哪裡來的,所有的花費我全部擔起。」

  聞言,三娘瞅著他,「我會把你吃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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