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自由市場是「個體戶」,式樣比較多,尺碼也比較齊全,服務態度也好。所以,我們捨百貨店,而去自由市場。可是,自由市場是攤販,衣服都陳列在大街的街邊上,既無試衣間,也無簾慢等遮蔽物。我看來看去,總不能在大街上試長褲,所以,我又放棄了。
那天的成都,氣溫大概在34℃左右,連走了兩條街,我這個怕熱的人,已經揮汗如雨。鑫濤體胖,更是喊熱喊了個沒停。忽然,我們在路邊發現了幾輛三輪車,頓時引起了我們的懷舊之思。乘三輪車回旅館,竟也感到趣味盎然。算算看,我們兩個,大概有十幾年沒有乘過三輪車了。
雖然狂街一無所獲,乘了一趟三輪車,兩個人樂得嘻嘻哈哈。回旅館,先去初霞的房間,還沒進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大嗓門,拉開嗓子在那兒吼叫:
「這還得了!我才幾天沒有看著你們,你們就像沒韁的野馬,亂跑亂竄起來了!路線也改了,時間也改了,鐵路變公路……呵!你們的膽子不小哇!」
我一聽,忍不住歡呼地大叫一聲:
「楊潔!」立刻,我們衝進初霞的房間,只見房中全是人,高朋滿座,楊潔站在房間正中,手舞足蹈地在「數落」著我們的諸多「不是」,害她的「錦囊妙計」都無「用武之地」!我笑著大喊:「楊潔,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忍心,讓我們一路流浪下去!你怎麼來的?」
「我怎麼來的?」楊潔對我吼著,又要凶我又忍不住笑。「我一路打長途電話,知道你們從下船就不照預定計劃走!我這一急,只好買了飛機票,從北京飛來了!否則,我真怕你們會像你自己預言的,跑到蒙古去了!」
我們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我這才看到,黃福揚、李蕙、小鄭都在,只缺了承賚。還有初霞的另外兩位朋友,還有個小伙子眉清目秀,高高的個子,站在那兒衝著我笑。楊潔一伸手,把小伙子拉到我面前,說:
「我兒子揚揚!在北京天天鬧著要見你,我居然沒排出時間來,現在,把他一起帶來了!以後,你的行程,咱們母子一路護送!」「好啊!」我笑著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我們中途改變路線去蒙古,希望你也陪到底!」
「胡說!」楊潔嚷:「不許去蒙古!」
大家又大笑。我看著揚揚,那孩子遺傳了母親的高個子,長得五官端正,眉目分明。眼神中一片天真。我這一看,就頗為喜歡。揚揚喊了我一聲「瓊瑤阿姨」,就拿了一個旅行袋往我面前一放,我打開一看,是幾十本我的小說,我瞪著他問做什麼,他笑著說:「有我的,有我同學的,大家要你在書上簽名,在北京的時候一直見不到你,現在我帶到成都來給你簽名!」
「真好!」我笑著說:「你還帶了功課來給我做!難道你不知道,我們下面還有好多站要跑呢!」
「我自己提!」揚揚慌忙說。
「關於下面的行程,我有話要說!」鑫濤忽然發言,舉座皆驚。楊潔抬著眉毛。問:
「莫非又要改變路線不成?」
「對!」鑫濤說:「我想來想去,與其跑太多地方,讓自己吃不消,不如少去一點地方,每個地方停久一點,我建議取消貴陽!」「我完全贊成!」初霞立刻附議。
「好,取消貴陽!」楊潔拿了筆來記:「要取消火車票,要通知接待的人。那麼,是不是玩完成都,就去昆明,由昆明直接去桂林?」「不錯!」鑫濤說。「不會再改?」楊潔問。
「不改不改!」我和初霞異口同聲。
大家正嚷著,承賚從外面回來了,見到楊潔,少不了又有一番熱鬧。然後,承賚就一臉困惑地問。
「你們知不知道什麼東西叫『妹爹』?」
一句話把大家都問傻了。經過詢問,才知道承賚和我們一樣,發現衣服太厚,跑出去買衣服,不幸的是,他也去了我們去的那家百貨公司。結果是:
「妹爹!妹爹,大家都對我說妹爹,我聽也聽不懂,只好回來了!」「妹爹?」李蕙、黃福揚、小鄭這些四川人慌忙研究這兩個字的「玄機」,因為承賚用上海國語,模擬的「四川音」十分稀奇,大家研究了半天,李蕙才恍然大悟地說:
「是『沒得』兩個字!沒得的意思就是沒有!」
李蕙的話才說完,大家忍不住大笑,笑承賚的發音。就在這一陣大笑中,初霞想起了「趕雞」、「帶狗」、「屬龍」的諸多「笑話」,急切地要把這些笑話說給楊潔聽。她才開始說,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完整,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她在笑些什麼,她只好推著我,要我說,我未說也先笑,承賚揚著眉毛打哈哈!「嘻嘻,哈哈,這以後我慘了,不知道會被笑多久!」他跺腳一歎:「現在又加上了個『妹爹』!」
初霞笑得滾進沙發裡去了。
當大家終於弄清楚「趕雞」「帶狗」「屬龍」的笑話以後,別提了,那一片大笑聲,差點把錦江飯店的房頂都掀掉了。尤其是屋裡的幾位四川朋友,更是笑得前俯後仰。從這天開始,楊潔把我們這支「隊伍」,封了一個名稱:「瘋瘋癲癲旅遊團」。
第二十一章 青城山與滑竿
真的,自從楊潔「歸隊」,我們在成都的這支「隊伍」就壯大起來了。李蕙、黃福揚看見揚揚來了,就把兩個女兒也帶來參加,免得揚揚沒年輕人做伴。成都政協的陳主任和小何(何復余小姐,大家都稱她小何),從我們抵達,就一直熱心地照顧我們。四川文藝出版社的曹禮堯小姐也加入,小鄭專門拍照,再加上其他諸朋好友,以及好友的好友……每次出發時都坐滿了一輛麵包車,起碼有二十個人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