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海濱,安詳寧靜,像一幅畫。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有個大發現。
在岸邊的石頭堆裡,有四隻小鵜鶘,正在那兒伸長了脖子,呱呱不已地啼叫著。鵜鶘,當地的漁民叫它「魚鷹」。它們會幫漁民們捕魚,叼了魚,把魚裝在頷下的皮囊裡,再吐出來。所以,漁民們都飼養鵜鶘。現在,我在岸邊看到的四隻鵜鶘,體型都和鴨子差不多大,黑色的羽毛,灰色的嘴,嘴下有黃色的皮囊。它們擠在一塊兒,既不飛走,也不避人。
我生性喜歡小動物。一見到鵜鶘,就興奮不已。我奔過去,和四隻鵜鶘玩了起來。鵜鶘看到我伸手過去,以為有東西可以吃了,四隻鵜鶘,只只伸長了脖子,張開了大嘴,開始吃我的手指頭。我急忙四面找尋,想找一點魚來餵它們。旁邊有漁船,漁民們說不是捕魚季,沒有出去捕魚。有漁船而沒有魚,真奇怪!我又四面找尋,李蕙問我找什麼,我說:「找它們的母親呀!總應該有只母鳥呢!或者母鳥去捕魚來餵它們了!」
等了半天,不見母鳥來。小鵜鶘猛啃我的手指,快把我的手指吃掉了。初霞、鄔湘弄了些乾糧來,小鵜鶘不肯吃。歐陽又弄了幾隻蝦米,挑嘴的小鵜鶘,居然連蝦也不吃。而小王和鑫濤,卻忙幫我和小鵜鶘拍照。
我和小鵜鶘,玩得不亦樂乎。鄔湘已經和漁民商量,讓我們剩漁船出海,去洱海上「泛舟」。漁民因為可以有意外收入,欣然同意。於是,我們就坐上那原始的木製漁船,船夫用撐篙和漿,把船划了出去。
這樣泛舟,也別出心裁。洱海的水,是我這一路上看到的最清澈的水,絲毫沒有受到污染。坐在漁船上,看蒼山如畫,綠水無波,似乎連時間都停止了。水裡,有蒼山的影子,有白去的影子,有漁船的影子,有竹篙的影子,有我們的影子……此時此刻,真正遠離塵囂,眼中心底,都只有一片寧靜。
在洱海上流連了一個小時,天色漸漸轉暗,暮色裡,寒風撲面,頗帶涼意。鄔湘及時下令,應該棄舟就車,動身回洱海賓館了。
大家上了車,在夜色中往下關開去。這時,小鍾有點納悶地提出了問題:「你們明天要到哪裡去玩?」
原來,我們這一整天,時時在改變計劃。把大量的名勝,幾乎一天都看完了,最後,連洱海泛舟,也用漁船取代了遊艇,給「泛」過了。這一下,可把小鍾給難倒了,除非把我們帶去游蒼山,否則,就無處可去。但是,游蒼山,就不是一兩兩天的事了,要十天半月才行!此時,鄔湘第三度「當機立斷」,發言說:「明天就動身回昆明!反正大理該玩的地方都玩過了,但是,昆明還有好多地方沒去呢!像西山龍門、華亭寺、金殿、築竹寺、黑龍潭……好多地方都可以去!大家的意見如何?」
又是一呼百應。
鄔湘這三次「當機立斷」,使我對她佩服不己。我們把她策封為大王,實在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我們一早就動身回昆明。大理,雖然只短短地停留了一天,但是,我對它的各種特色,不論風景、民俗、建築、古城、山水……以至於曼陀羅和小鵜鶘,都印象深刻!
第三十二章 最後兩天的「鄉愁」
真不敢相信,我的大陸行,已經只剩下最後兩天了。回憶初抵北京的種種,一切情景,恍如昨日。那時,對自己這趟長達四十天的旅程,還充滿了不安和怯意。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到底。沒料到,轉眼間,三十八天都匆匆而過!
這最後兩天,我仍然過得非常忙碌。自從大理回到昆明,我的感冒,已變得相當嚴重。所以,一大早就請了醫生來打針開藥。醫生剛走,有人敲門,鑫濤打開房門一看,歐陽手捧了好大好大的一束鮮花,站在門外。我走過去看了究竟,歐陽對著我就一躬到地。我驚愕極了,因為,在大陸要買鮮花是件極其困難,也極其奢侈的事,大陸並不流行這個。我再仔細定睛一看,不得了,整個櫃檯小姐,都忙著集了各種大小的花瓶,還在那兒插花呢!插了花,就一瓶瓶往我房間裡送。我愕然地瞪著歐陽說:「你去什麼地方買的花?怎麼買了這麼多?」
「我把人家整車的花都買下來了!」他說。
「哎呀!」我懊惱地喊著:「我後天就走了,這些花豈不可惜!你為什麼要這樣浪費呢?」
「一點心意而已,祝你馬上痊癒!」他說,把花束交給了我,轉身就走。「不打擾你休息,明天我再送花來!」
「歐陽!」我叫住了他,歎了口氣。「你還是沒有放棄給我做錄影訪問,是不是?你看看我,你認為我這副狼狽的樣子,適合上電視嗎?」
他看了我一會兒。
「你今天精神不好,但是,說不定明天就好了!在你上飛機之前,我都不會放棄希望!」
這個湖南騾子,簡直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歐陽送花之後沒多久,小王送來了一本照相簿。
哎呀!實在讓人太感動了!小王一路開車,一路幫我們攝影,此時離別在即,他把我們的照片,經過放大剪裁編輯,貼了一大本。首頁就是我和鑫濤歡度結婚紀念日所攝,然後沿途種種,從石林、石洞,乃古石林,都一一在目,最後一頁,是一張放大的「石蓮花」!
我們感動,初霞、承賚、李惠也感動,鄔湘、小馮、小張、老魯也感動。這「雲南四王」和我們朝夕相處,大家已經熱得不分彼此,如今,就要面對分手的時刻,不知怎的,大家就有說不完的話,說不完的叮嚀。小張一再對我說:「好遺憾,沒有陪你上蓮花峰!」
小張,你放心!我說:「我會再訪石林,二上蓮花峰!」
「真的嗎?真的嗎?一言為定嗎?」一時間,滿屋子的雲南人都追問我,好幾隻手伸給我,要和我「握手為定」,我心中一酸,握緊了他們四個,我大聲說:「豈止石林!別忘了你們還要陪我去西雙版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