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嫁人好了!我一直留在額娘身邊,陪著額娘,如果新月可以抗旨,我為什麼不可以?」
「新月是新月,她是獨一無二的,她做得出來的事,我們都做不來的……我好恨好恨啊!」
「額娘,額娘,額娘……」珞琳一疊連聲的喊著,用雙手緊緊的抱著雁姬。「不要恨,不要恨,你還有我和驥遠,不如拿恨新月的心,來愛我們吧!」
雁姬摟著珞琳,頓時間,悲從中來,不禁放聲痛哭。珞琳聽到母親這樣放聲一痛,更是哭得唏哩嘩啦。母女兩個,就這樣彼此擁抱著,傷心著,哭著。連站在一邊的甘珠,也陪著她們掉眼淚。
第十一章
經過了這一次的經驗,新月知道了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要違抗雁姬的命令。更不用試圖去解釋什麼,或者祈求原諒。因為,在目前這種狀況下,雁姬根本不會聽她的。她唯一所能做的事,就是逆來順受,然後,等待奇跡出現。
奇跡一直沒有出現,災難卻一個連一個。
這天,新月和往常一樣,到雁姬房裡來當差。甘珠正拿著幾匹料子,給雁姬挑選做衣裳,試圖讓雁姬振作起來。雁姬看著那些綾羅綢緞,心裡的悲苦,就又翻翻滾滾的湧了上來。長歎一聲,她把衣料和尺都往桌上一推,淒苦的說: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現在,我就是死也不知為誰死?容也不知為誰容?再多的脂粉,也敵不過一張青春的臉蛋,再昂貴的綾羅綢緞,也敵不過一身的冰肌玉膚!我現在……人老珠黃,青春已逝……還要這些布料做什麼?」
雁姬正說著,新月和雲娃到了,雁姬一轉眼,眼角瞄到了新月和雲娃,這一下,怒從心中起,又完全無法控制了。她用力把布疋對新月掃了過去,新月還來不及弄清楚自己又犯了什麼錯,布疋、針線、剪刀……都迎面飛來。兩人慌慌張張的閃避開,仍然不忘蹲下身子去行禮請安:「奴才跟夫人請安!」「請什麼安?正經八百說,是來示威是吧?」雁姬時新月一吼:「為什麼來這麼晚?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對不起!對不起!」新月連聲認錯。「大人今兒個上朝比較遲……所以……所以……等大人走了,這才過來……」
「哦?」雁姬立刻妒火中燒,怒不可遏了。「我就說你是來示威的,你果然是來示威的!你是想告訴我,你忙著侍候努達海,所以沒時間過來,是嗎?你居然敢這樣來削我的面子,諷刺我,嘲笑我……」她的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正好拍在那把量衣尺上。她順手抓起了量衣尺,就對新月揮打過來。
雲娃一看不妙,一邊大叫著,一邊就去攔住雁姬。
「格格絕無此意!」話一出口,知道又犯了忌諱,就胡亂的喊了起來:「奴才說錯了,不是格格,是姨太……你打奴才!奴才該死!你打你打……」
雁姬劈手給了雲娃一個耳光,打得她跌落在地。她握著尺追過來,劈頭劈臉的對新月打去。新月抱頭哀叫著:
「啊……啊……」雲娃見雁姬像發了瘋似的,心中大驚。跳起來就去救新月。她雙手抓住了雁姬的手,拚命和雁姬角力,嘴裡急喊著:
「格格快逃!快逃啊!」
「反了!反了!」雁姬氣得渾身發抖:「甘珠,你還不上來,快幫我捉住她!」於是,甘珠也參戰,從雲娃身後,一把就抱住了雲娃。雲娃動彈不得,雁姬揮舞著量衣尺,對雲娃亂打了好幾下,再轉身去追打新月。新月一邊逃,一邊回身看雲娃,顧此失彼,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雁姬逮住了這個機會,手中的尺就像雨點般落在新月頭上身上。
「啊……啊……」新月痛喊著,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請不要這樣啊……不要不要啊……」
事有湊巧,這天克善因老師生病,沒有上學,提前回家了。在望月小築中找不到新月和雲娃,他就找到正院裡來。莽古泰追在他後面,想阻止他去上房,以免惹人討厭。正在此時,克善聽到了新月的慘叫聲,不禁大驚失色。他一面大叫:
「是姐姐的聲音!姐姐!姐姐……」
一面就跟著這聲音的來源,衝進了雁姬的房間。
見到雁姬正在打新月,克善就發狂了。他飛奔上前,拚命的去拉扯雁姬的胳臂,嘴裡尖叫著:
「放開我姐姐!不能打我姐姐!為什麼要打我姐姐嘛……」雁姬正在盛怒之中,手裡的竹尺,下得又狠又急,克善怎麼拉得住?非但拉不住,他也跟著遭殃,立刻就被打了好幾下,克善一痛,就哇哇大哭起來。新月和雲娃嚇得魂飛魄散,雙雙撲過來救克善,兩個人力道之猛,竟然掙開了甘珠的束縛,把雁姬撞倒於地。同時,莽古泰也已衝了進來。
雁姬從地上爬了起來,狼狽得不得了。新月雲娃和克善,在地上抱成一堆,哭成一團。莽古泰氣炸了,目眥盡裂,對著雁姬大吼大叫:「你還算一位夫人嗎?這樣怒打格格,連小主子都不放過!你還有人心嗎?還有風度嗎?還有教養嗎……」
他一邊吼叫,一邊步步進逼,神色嚇人。珞琳、烏蘇嬤嬤、巴圖總管、和丫頭家丁們全從各個方向奔來。烏蘇嬤嬤一看鬧成這個樣子,老夫人又去都統府串門尚未回家。她生怕不可收拾,立刻叫人飛奔去宮裡通知努達海和驥遠。
珞琳著急的奔過去,雙手張開,攔在雁姬的前面,對莽古泰嚷著:「你要做什麼?不可對我額娘無禮!」
家丁丫頭們早已圍過來,攔的攔,推的推,拉的拉,要把莽古泰弄出房間。莽古泰發出一聲暴喝:
「啊……給我滾開!」他伸手一陣揮舞,力大無窮,頓時間,丫頭家丁們跌的跌,摔的摔,乒乒乓乓東倒西歪。
雁姬被這樣的氣勢嚇住了,卻仍然努力維持著尊嚴,色厲內荏的說:「放肆!你有什麼身份直闖上房?有什麼身份私入內室?更有什麼身份來質問我?你給我滾出去!這兒是將軍府,不是端親王府!在這兒,你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