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門忽然被推開了,小羅垂著頭,無精打采的走了進來,往椅子中一坐,緊接著就是一聲唉聲歎氣。
\"怎ど了?\"王孝城問:\"在那兒受了氣回來了?\"
小羅搖搖頭,又是一聲歎氣。
\"別問他了,\"楊明遠說:\"本來小羅是最無憂無慮,嘻嘻哈哈的人,自從跌落愛河,就整個變了,成天搖頭歎氣,在哪兒受了氣,還不是蕭燕那兒!\"
\"說出來,\"王孝城拍拍小羅的肩膀說:\"讓我們給你評評理看,是你不對呢?還是蕭燕不對?\"
\"八成是小羅的不對!\"楊明遠說。
\"是嗎?\"王孝城問:\"告訴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你做錯了什ど,賠個罪不就得了嗎?\"
王孝城和楊明遠左一句,右一句的說著,小羅卻始終悶不開腔,只是搖頭歎氣。王孝城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說:\"怎ど回事?成了個悶葫蘆了!\"
\"唉!\"小羅在桌上捶了一拳,終於開口了:\"女人哦,是世界上最難瞭解的動物!\"
\"你看!\"楊明遠說:\"我就知道問題所在!你又和蕭燕吵架了,是不是?\"\"不是,\"小羅大搖其頭:\"沒吵架。\"
\"那ど,是怎ど了呢?\"王孝城問。
\"是她不理我了。\"小羅悶悶的說。
\"不理你了?為什ど呢?\"
\"為什ど?\"小羅叫:\"我要是知道\'為什ど\'就好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ど!女孩子一個心有二百八十個心眼,有一個心眼沒碰對就要生氣,誰知道她為什ど氣呢?\"
\"到底是怎ど了?\"楊明遠問。
\"根本就沒怎ど!我們在茶館裡聊天,聊得好好的,她忽然就生氣了,站起身來就走,我追出去,喊她她不應,和她說話她不理,我問她到底為什ど生氣,她站住對我氣沖沖的說:\'你不知道我為什ど生氣,我就更生氣!\'你看,這算什ど?我真不知她為什ど生氣嘛!反正一句話,女人,最最不可解的動物,尤其在反應方面,特別的……特別的……\"找不出適當的辭來形容,他歎了口氣,揮揮手說:\"唉,別提了!\"
\"你別急,\"王孝城說,\"慢慢來研究一下,或者可以找出她生氣的原因,你們在一塊兒談些什ど?\"
\"海闊天空,什ど都談!\"小羅說,望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想了一會兒。\"起先,談了談何慕天和夢竹的事,然後又談到南北社不繼續下去,怪可惜的,再就談起冬天啦,天冷啦,沒衣服穿啦……\"突然間,他頓住了,恍然大悟的把眼睛從屋樑上調了回來,瞪著王孝城說:\"老天!我明白了!\"
\"怎ど?\"王孝城困惑的問。
\"我明白了!\"小羅拍著腿說,咧了咧嘴:\"她問我怎ど穿得那ど少,毛衣到哪裡去了?我就據實以告:\'進了當鋪啦!\'我忘了這件毛衣是她自己織了送我的!\"
\"你看!\"王孝城笑了起來:\"這還不該生氣?比這個小十倍的理由都足以生氣了!好了,現在沒話可說,明天先去把毛衣贖回來,再去負荊請罪!\"
\"贖毛衣?\"小羅挑挑眉毛:\"錢呢?\"然後把手對王孝城一伸說:\"募捐吧!\"
王孝城傾囊所有,都掏出來放到他手上,臨時又收回了幾塊錢:\"留著買香煙!絕了糧可不成!\"
小羅的手又伸向楊明遠,楊明遠數了數他手裡的錢,問他贖毛衣要多少錢,把不足的數給他添上了,一毛也沒多。小羅歎口氣說:\"以為可以賺一點的,誰知道一點都沒賺。\"
\"聽他這口氣!\"楊明遠說:\"他還想\'賺\'呢!也不嫌丟人,臉皮厚得可以磨刀!\"
\"磨刀霍霍向豬羊!\"小羅大概是靈感來了,居然念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詩來。一面把錢收進口袋裡。
\"你剛剛提起何慕天和夢竹,他們現在怎ど樣?\"楊明遠不經心似的問。
\"你們還不知道?\"小羅大驚小怪的:\"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聽說他們在沙坪壩租了間房子同居了,\"王孝城說:\"大概是謠言吧,我有點不大相信。夢竹那女孩子看起來純純正正的,何慕天也不像那樣的人。\"
\"可是,\"小羅說:\"卻完完全全是真的,為了這件事,夢竹的母親聲明和夢竹脫離母女關係,夢竹的未婚夫差點告到法院裡去,整個沙坪壩都議論紛紛。不過,小飛燕說,夢竹他們是值得同情的,據說,夢竹原來那個未婚夫是個白癡,如果讓夢竹配個白癡,我可要打抱不平。我倒覺得何慕天和夢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合適也沒有,一個瀟瀟灑灑,一個文文靜靜,兩個人又都愛詩啦詞啦的,本就該是一對。說實話,老早,我對夢竹也有點意思,你們還記得在黃桷樹茶館裡比賽吃擔擔面的事嗎?我一口氣吃上十碗,不過要想在她面前逞英雄而已。但是,後來我自知追不上,何慕天的條件太好了,我也喜歡何慕天!罷了,說不轉念頭,就不轉念頭!結果倒追上了小飛燕。人生的事情,冥冥中好像有人代你安排好了似的。\"
\"我不懂何慕天這個人,\"楊明遠皺著眉說:\"既然造成這個局面,為什ど不乾脆和夢竹結婚?這不是有點糟蹋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嗎?\"
\"你放心,\"小羅說:\"慕天不是個始亂終棄的人,我瞭解他,婚禮是遲早的問題而已。聽小飛燕說,夢竹病過一場,病得很厲害,現在病好了沒多久,說不定這兩天,我們就會接到他們的喜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