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打電話回去嗎?這兒可以打長途電話到台北,告訴他們你在福隆,告訴他們你趕不回去了,讓他們幫你明天請一天假,這不是很簡單嗎?」她鎮靜的說,凝視著他的眼睛。「我相信,假若你媽知道你要在黑夜裡開四小時的迴旋山路,她一定寧願你留在福隆過夜。」
「哦!」他傻傻的應著,傻傻的望著她。「可是,我們住在那兒?」「這裡有鐵路局辦的旅館,有那種獨棟的小別墅,我們去租一棟。」她柔聲說,忽然抬了抬睫毛,眼珠閃亮。「你看過漁火嗎?」她問。「漁火?」他愣頭愣腦的重複著,心裡還在考慮要不要開車回台北的問題。「福隆是個漁港,漁船都在晚上出海,他們利用一種強光燈來吸引漁群。所以,到了晚上,你可以看到海面上無數盞小燈,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數都數不清有多少,美得像一幅畫。」「是嗎?」他盯著她。「是的。你不相信,今晚就可以看到。」
「好吧!」他拉住她的手,理智已經飛走了。「我們去訂旅館,打電話。」半小時以後,他已經和家裡通過了電話,也租到了旅館。那旅館是單獨的一棟棟小屋,建在小小的、稀疏的樹林裡。他拿了鑰匙,走了進去,才微微的一怔,原以為這種獨幢小屋,裡面一定有兩間以上的臥房,誰知卻只有一間屋子,兩張床,和一間浴室。他發了一會兒呆,才說:
「我去幫你另外訂一間。」
「啊呀,你省省吧!」維珍往床上一坐,瞪著他。「你要我一個人住一幢這種房子嗎?我不敢。你聽外面的風聲、樹聲、海浪聲……老實說,我會嚇死,我怕鬼。」
他望著她,有些兒束手無策。
「那要,那麼,那麼……」他喃喃的說著,用手抓抓頭,心想,自己一定是「驢」得厲害。
「不要煩了,」她站起身來,像安慰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這兒不是有兩張床嗎?我們一人睡一張。」她深深的凝視他。「我信任你。」他不說話了,眼睛仍然瞪著她,她還穿著那身「性感」得「要命」的游泳衣。你信任我,他想,我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信任自己呢!「拜託,你去車上把我們的衣服都拿進來,好嗎?」她說:「我滿身都是海水的鹹味,我必須洗個澡。」
他被提醒了,這才覺得自己像個呆瓜。他走出去了,發現車子可以直接停到這小屋門口來,他就去把車子開了過來,再把車子中兩個人的衣服都拿進小屋裡。一進小屋,他就又愣了愣,聽到浴室裡水聲嘩啦啦的響著,看到床上拋著的兩件黑色比基尼泳衣。原來她已經在洗澡了。他關上房門,下意識的拉好窗簾,聽著水聲淙淙中夾雜著她的歌聲,她在細聲細氣的唱著一支英文歌:
「當我還是個小小孩,我曾經在門口獨自徘徊,
那天有個騎馬的人經過,
他問我在等待著什麼?
如果我覺得孤單,馬背上容得下人兒兩個!
我跟著他騎上馬背,就這樣走遍東西南北!
有一天他獨自離去,讓我在房裡暗暗哭泣……」
他呆站在房裡,傾聽著這支古怪的歌,傾聽著那蓮蓬頭噴出的水聲,心裡不由自主的在想像各種鏡頭,全是她在浴室裡的情況。然後,歌聲停了,她在浴室裡喊:
「頌超,你在外面嗎?」
他一驚,像做了什麼壞事被發現了似的,臉就漲紅了。他慌忙一疊連聲的說:「在,在,在。我把──把──把你的衣服拿來了!」他說得結結巴巴,因為,他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要把衣服送進去,還是等她出來穿?
「噢!」她應了一聲,立刻,那浴室的拉門「嘩」的一聲拉開了,她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他睜大眼睛,看到她裹著一條浴巾,頭髮水淋淋的還在滴水,那浴巾很薄,也不夠大,遮得了下面就遮不住上面。她整個胴體,在這半遮半掩下,竟比全裸還來得誘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心在狂跳,而喉嚨裡卻又乾又澀。「哎,」她微笑的看他,伸手摸摸他的頭髮,她這一伸手,那浴巾又向下滑了幾分,她笑著說:「你的頭髮裡全是沙,還不快去洗個澡!」「哦,是的,是的。」他應著,心想,自己總不能學她這樣脫了泳衣進浴室。也不敢裹著浴巾出來,他咬牙切齒的暗罵自己是「膽小鬼」,卻一把抱住自己的襯衫、長褲,往浴室裡走去。「喂喂,你幹嘛?」她叫住了他。「你抱那些衣服進去,預備放在什麼地方?」他伸頭一看,才發現浴室小得只有一個水泥槽,上面是蓮蓬頭,四面既無椅子也無衣鉤,根本沒地方放衣服,而且,那僅有的一塊浴巾,已經在她身上。
「你進去洗吧!」她說:「洗好了叫我一聲,我把毛巾從門縫裡遞給你,好嗎?」他點點頭,傻呵呵的再把手裡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後,穿著游泳褲走進了浴室,打開蓮蓬頭,他一面洗澡洗頭,一面就克制不住自己那瘋狂般的雜思綺念。他拚命洗,拚命洗,覺得把皮都洗掉了,然後,他聽到她在叫:
「頌超,你到底要洗多久?」
「噢,好了,好了!」他慌忙說。
門被拉開了一條小縫,她把浴巾遞了進來,他接過浴巾,把下身層層包裹,可惜,那浴巾實在太薄太小,他抓住腰間的接頭處,覺得毫無安全感。走出浴室,他發現她根本沒穿衣服,已經鑽到毛巾被裡去了。
「對不起,我想睡一睡,我好困好睏。」她說。
他盯著她,盯著那條毛巾被,這是夏天,雖然屋裡有冷氣,性能卻並不十分好,小屋裡仍然熱得厲害,那毛巾被下,她的身體曲線玲瓏,她的腿由於怕熱,仍然露在被外,毛巾被的顏色是紅的,她的大腿卻白皙而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