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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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迎藍,」他忍不住了,喊著,一面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看著我!迎藍。」他說:「看著我!」

  她看著他,完全被動的。

  「我說了那麼多,你能瞭解嗎?你能原諒嗎?」

  她定定的看他,終於,她開了口,她的聲音好像從深遠的山谷中傳來,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我不認識你,蕭人奇!我曾經認識一個男孩,叫阿奇,他忍苦耐勞,善良真誠,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如果是他得罪了我,我什麼都可以原諒他,但是,他不見了。而你,蕭人奇,我不認識你!」他的臉色大變,眼神痛楚而狂亂,聲音低沉。

  「你在說些什麼?」他問。

  「我說──」她安靜的、面無表情的。「我不認識你。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糾纏我?」

  他撲過去,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龐,急切的迫近她:

  「你有理由生氣,」他說:「沒有理由否定我!」

  「我沒有否定你,」她幽幽的說,語氣不溫不火,幾乎不雜絲毫感情。「你是蕭人奇。」

  「就是阿奇!」他接口。

  「不是阿奇!」她堅定而平穩的說:「阿奇愛開玩笑,但是不會用心機!阿奇尊重我,不會玩弄我!阿奇善良多情,決不奸詐險惡!不,你不是阿奇,請你不是冒充阿奇來迷惑我!」

  他定定的看她,眼中燃燒起兩股怒火。但是,他的聲音仍然壓抑而忍耐。「好,」他說:「蕭人奇是壞蛋!讓我們忘記蕭人奇,那麼,我是不是阿奇了?」「你不是。」她悲哀的說,悲哀的看著他。「你是蕭人奇,一個陌生人,你把阿奇殺死了。也把我殺死了。」

  他重重的呼吸,胸腔在劇烈的起伏,他嚥了一口口水,喉結在頸子上滾動。他努力在壓制自己,仍然竭力維持著聲調的平穩。「迎藍,你講不講理?」

  「講,我一直講理。」「那麼,承認我,我只是姓了蕭,那不是我的罪過,別為了這個就把我推翻得乾乾淨淨。迎藍,如果我不是這麼愛你,我不會這樣求你。」她閉緊嘴巴,又恢復了沉默。眼睛中流露出一股心不在焉的神情。他死死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他把嘴唇壓在她的唇上,她沒動,也沒有反應,好像她是個蠟人。他抬起頭來看她,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在幹什麼?」她問,語氣中終於有了些「感情」,是憤怒,而不是柔情。「想找回我們的過去!」

  「我們沒有過去!」她咬牙說,怒氣掛在眉梢眼底。「你再敢碰我……」他不等她說完,就一把抱住她,再去找尋她的嘴唇。她一翻身從床上坐起來,他用力把她抱牢,她開始掙扎,他從沒經過這樣強烈的掙扎。他本能的想制服她,她拳打腳踢,又用牙咬,他就是不放鬆她。她怎樣都掙不掉他那鐵箍似的雙臂,她累極了,仰著頭,她瞪著他,停止了掙扎。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蕭先生,如果你倚仗你是達遠的小老闆,而來強暴我,我是無力反抗的,你動手吧!」

  他頹然的一鬆手,把她推倒在床上,自己連退了三步,站在老遠的地方看著她。她無力的躺著,蜷縮著身子,像個被傷害了的蝦子。她的頭髮披散在雪白的被單上,臉色幾乎像被單一樣,白得嚇人。她輕聲說:

  「再見!阿奇。」這一句「阿奇」使他大大的震動了,把他每根神經都抽痛了。他立即整個崩潰,撲過去,他跪在她的床頭,用雙手緊捧著她的手,她的手又冷又顫,他驚慌的去摸她的額,又去摸她的臉,她額上滾燙而雙頰冰冷。他拉開棉被,把她緊緊裹住,焦灼的去看她的眼睛,她已經把眼睛閉起來了,長長的睫毛在她蒼白的面頰上留下一排陰影。他湊向她的耳邊,柔聲請求:「我帶你去醫院,好嗎?」

  「不要!」她冷淡而嫌惡的。「別對我玩輸血的花樣!我沒那麼嬌弱!」「什麼輸血的花樣?」他聽不懂,「你病了,你在發燒!」

  「我沒有。」她抗拒的。「我只是累了,我要睡覺,你為什麼還不走?」「我在這兒陪你好不好?等韶青回來我就走!」他坐在床沿上,憐惜而心痛的看她,強烈的自責把他五臟六腑都絞痛了。為什麼要對她凶呢?為什麼要對她吼呢?為什麼要去強吻她呢?他該早就看出來,她根本又病又累又衰弱,從昨天受傷後,她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而打擊卻接二連三的在刺傷她。她躺著,似乎渾身無力了。閉著眼睛,她沉沉欲睡。他忍不住就伸出手去,輕輕撫弄她那散亂的頭髮。這碰觸使她像觸電般驚醒過來,睜大眼睛,她驚愕的看他:

  「你還沒有走?」她奇怪的問。

  「我陪你!」他慌忙說:「等韶青回來我就走。」

  她伸手拂開了他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瞪著他,眼光清亮。「看樣子,我不跟你說清楚,你是不會走的了。」她說,聲音沉重而清晰。「聽我說,我明天早上會去達遠,把我未完成的工作交代清楚,我不會留在達遠工作了。你呢?不管你是阿奇還是蕭人奇,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戲可唱了。請你放我一條生路,再也不要來糾纏我!」

  他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

  「我們明天再談這問題,好不好?」他說:「今天你不舒服,又在氣頭上,我不和你爭辯!明天,等你精神好一些,我們再慢慢談!」「不!」她忽然固執了起來。「你既然不肯走,我們就把話講清楚。我沒什麼不舒服,精神也好得很。」她擁著棉被,神志清晰的面對他,一臉的堅決、固執,和倔強。「你從阿奇變成蕭人奇,對我不止是欺騙,而且是人格上的侮辱。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不嫁蕭家人,現在,我也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更不會和一個從開始就輕視我,懷疑我,把我當無恥小人來試探的人交朋友,所以,我們之間已經徹徹底底的結束了。我想,這對你不會是什麼損失,你父親會再徵求秘書的,你還有成千上萬的機會去挑選,你會遇到一個比我美麗,比我優秀一千倍一萬倍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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