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可能的兇手。」他將資料遞給深雪,「關西右京組的特攻隊隊長右京蘭。」
「可能?」深雪冷笑,「根本就是他了吧?」
隔著照片,那男子的眼神還像是在挑釁,眼底有著嗜血的清光。
「右京組大概也出事了。」深雪翻翻他的資料,「養著這樣的豺狼,不被反噬才奇怪。」
「右京組組長上個月就腦中風了。」
「腦中風還是腦門挨槍?」深雪笑笑,「沒關係,正好我也需要發洩。」靜搞得他心煩氣躁的,「注意他。」
他充滿自信地走出車外,像是準備出獵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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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時的全神貫注,才能夠讓靜稍微離開一下他的腦子。
等告一段落,他立刻站起來,沒給那群董事拍馬屁的時間,也不像以前那樣冷冷的耍弄他們的阿諛。
他急著回去看看靜。
一想到剛剛靜接電話的無奈,他自己都會發笑。
「先生,這是第十二通電話了,」靜一面默誦著「愛是恆久忍耐不發怒」,才能夠勉強心平氣和,「什麼事?」他們的話題幾乎都扯完,靜相信深雪連她晚餐吃了什麼都一清二楚。
他問第十二遍,「你現在在做什麼?」
短短的沉默以後,靜終於抓狂了,「我還能做什麼?我在跟你講電話!你以為我會多工作嗎?專心辦你的事行不行?別再打來了!」
一想到能讓靜失控,深雪那樣歡欣的笑聲,讓市川覺得非常訝異,司機還差點撞到電線桿。
他們總長會發出冷笑以外的笑聲?
驚駭過度的司機歪歪扭扭的把車開回來,深雪拍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的,「人不舒服?嗯?不舒服要說。早點下班回家陪老婆吧。我不出門了。」
司機瞪著被老闆拍過的肩膀,帶著哭聲撲向市川,「市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老闆是不是要開除我?以後我會更努力的,請總長別……」
市川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沒的事,明天還是來上班。總長心情不錯。」一面搖頭跟上去。
心情不錯?他搖搔頭,老闆這個禮拜像是魔鬼一樣,到處砸東西不是?這種心情不錯的表現方式真怪異。
深雪無暇想到別人的反應,他連門都不敲,就走進靜的房間,她剛洗好澡,正在吹頭髮。
拿起吹風機,開始幫她吹頭髮,靜也閉著眼睛,像是理所當然的。鬆軟的柔黑頭髮在指尖飄動,洗髮精的芳香洋溢。他突然覺得渴望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靜靜的,兩個人相伴就好,不用說什麼話。
「你的脖子……」為什麼都是淤青?恍然是自己的傑作時,他本來冷漠的臉出現溫柔的笑意,「我太粗魯了?」
「知道就好。」靜還閉著眼睛。
深雪輕輕的接近她,輕輕的吻了她柔軟還有點紅腫的唇。她微仰的臉有著珍珠似的光澤。彷彿十一年前,靜的時光就開始凝結,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有點進步了。」靜微微有點笑意,仍然閉著眼睛。
「我在等你說可以。」埋在她的懷裡,呼吸她清新的氣息。
「不可以。」
深雪歎息,「討厭。」
靜憐愛的撫摸他的頭髮,時光過去這麼久,深雪已經從少年變成青年了。他這樣柔順的依在自己懷裡,像是頭雪白強健的豹。
「涼子不錯,是配得上你的。」繼續輕撫著他的頭髮,「為什麼不?」
「她有個重大缺點無法更改。」深雪閉著眼睛。
「驕縱?」
「她在我面前從不驕縱。」甚至有點搖尾乞憐的可憐味道,「她永遠不是靜。」
沉默了一下,「我老了。深雪,你和她的年紀比較適合。」
「樣樣相配就幸福嗎?幸福不是這樣算的。而且,靜永遠沒有年齡。」他抬頭,「靜,她對你出言不遜的時候,你不是很生氣?現在還替她說話?」
「我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深雪坐起來看著她的眼睛,「你生氣的時候,腳就跛得很厲害。這麼多年,你的腳傷還沒有痊癒?」他憐惜的握住靜細小的腳踝。
自己是這樣的嗎?靜一怔,「我是不太愉快……倒也不見得生氣。後來仔細想想她的立場,反而覺得她可憐。她能選擇的對象已經很有限了,跟前也只能選擇你。你跟人家一起那麼多年……」
「喂,那是她自己黏上來的。」
「喜歡就主動追求有什麼不好?賠,你這大男人。」
「她不愛我。誰當總長都可以,她都會相同的追求。」
靜輕輕歎息一聲。
「你沒回答,腳傷為什麼還沒痊癒?我想問為什麼,卻一直沒來得及問。」深雪輕撫著她的腳踩。只穿著一件罩衫的靜,看起來有種清純的性感。
「當年神經病,騎機車想壓車沒成功摔的。」她拍拍腳踝,「其實傷早好了,只是偶爾會隱隱作痛。」
「靜還騎機車嗎?」他懷念抱著靜的後腰,在淡金公路飛馳的歲月。
那時的他還那麼小,喜歡速度的靜生命力多麼洋溢。
「我的機車在台灣。」她微笑,「來日本前還騎去環島過。」
緊緊握住靜的手。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痕跡,卻讓她原本柔白的手因為操勞,磨出了幾個薄繭。這麼小的手,曾經牽過他的年幼,現在放在自己的掌心,一合攏手指就可以整個包住,現在還是牽動著他的心。
他喜歡現在這雙有點粗糙的小手,只是心疼沒有幫她擋風遮雨。
「是我不好。」深雪輕輕抱住她,「這幾年沒給你音訊。我想等消除所有障礙的時候。再去接你……我沒想過你的孤獨。對不起。」
「你怕自己活不下來,對不對?」靜也輕輕反抱著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更怕要面對你忘記我的事實。」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在耳語,有著一絲哽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恐懼我也有。
「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或是故意對你粗魯的。」他的聲音更低、更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