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她的臉看看,看看她的身材,聽著她嬌脆的聲音,「……十八。」
「我就知道……你把我看成小妹妹對不對?」她氣得解開安全帶,下車摔車門,「我最討厭你了啦!」哭著跑回家去。
想要追去,發現自己的腿緊張過度,麻了。什麼時候不好麻,現在?
「小櫻,聽我說呀!」為什麼把她看成小妹妹她這麼生氣?對呀,為什麼?他抱著胳臂苦思了起來,渾然忘了麻到不行的腿和跑掉的小櫻。
到底為什麼呢?今天實在受了太多衝擊,他的腦子亂成一團。
***
「沒錯!」若櫻衝回家的時候對著石媽媽大聲說,「教書先生是壞人!哇!」
石媽媽正在揀菜,看著大哭的若櫻,眼睛睜圓了,把她攬進懷裡,「乖,跟石媽媽講,先生欺負妳什麼呀?」
她哭著把剛發生的事情告訴石媽媽,「我是大人了啦!嗚嗚……」她拉開領口,氣餒的看著「天使般的身材」,又哇哇的哭起來,「我不是小妹妹啦……」
石媽媽被搞糊塗了,「啊,不是大家都覺得阿櫻很可愛?其他司機大唉不都叫妳妹妹?有什麼關係嘛……」
「我就不是要教書先生當我是妹妹嘛……」
咦?為什麼?若櫻愣著停住眼淚,有點大惑不解。
石媽媽笑了,多閱世事的眼睛充滿智慧,「以前當妳是妹妹,以後就不會啦。眼淚擦一擦,去洗澡吧。洗完就可以吃飯囉。」
她揉揉眼睛,「我好像……很過分吼……」為什麼要發脾氣,她不是喜歡亂發脾氣的人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
「所以啊,」石媽媽不動聲色,「洗過澡吃過飯,過去跟教書先生道歉,知道嗎?人家不是故意的,妳這樣對人家生氣……我們家阿櫻不會這樣喔。」
為什麼這樣大怒呢?她吃飯的時候也發愣,幫忙洗碗的時候打破盤子。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那麼溫柔的微笑只是對著「妹妹」,就覺得生氣發悶?
這種感覺……真像買錯了排氣管,沒辦法換到機車上一樣。排氣管沒壞,機車沒有錯,就是覺得很不開心!
「小櫻,」石爸爸看她揀盤子碎片也發愣,有點急,「妳要不要緊?」
「對不起。我沒關係。」她默默的收拾好,抹好流理台,「我還欠他一個對不起。」匆忙穿了涼鞋,就跑了出去。
「小櫻啊……」石爸爸被搞糊塗了,正要叫住她,石媽媽按著他的手,「好啦,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情。不要問啦。十五了,月亮圓著哩。」老夫妻一起在庭院裡納涼望月色。
年輕人的事情……他有點挫折的歎口氣。「老伴,要不要吃橘子?」
***
匆匆跑上小山坡,發現殊為站在庭院裡,正開顏想叫住他,發現美蘭跟他站在一起,雙手拉住他,楚楚溫柔的對他講話,然後衝進他的懷裡,容顏經月照,更顯得艷麗不可方物。
她真漂亮。若櫻想轉身就走,卻覺得腿酸酸的,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心裡也覺得酸酸的。
那才叫做成熟美麗的女人呢。哪像我……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這樣的尤物吧?殊為很快就會屈服,然後回到她的懷抱。我……我在想什麼?
她一生愛車,總喜歡捲起袖子修車改車。攤開一雙小手,上面有著數不清的小繭小疤。性子又磊落,喜歡她的男人都把她當小妹妹一樣寵溺人心。但是,活到二十六歲,無垢的心還沒真正為誰心動過。
我,動心了吧?
沮喪的把整個人縮得像個蝦米一樣,下巴擱在膝頭上。為什麼呢?我以為我會對伯伯那型的粗獷豪邁男子動心,為什麼是個跑車開五十的烏龜教書先生呢?
而且他還有個超美艷「前」女友!
振作了一下,正想溜走,聽到清脆的一個巴掌聲,屏息等美蘭跑下山坡,她才悄悄的探頭出去。
月色明亮,他臉頰上清晰的巴掌印這麼清楚。
「小櫻?」想縮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她訕訕的走出來,「呃……我是來還書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大罵自己是笨蛋。
他摀著臉,「書呢?」
「……在家裡。」尷尬了一會兒,「我回去拿好了……」
「不用了!」哼,想趁機逃回家去?「……要不要借其他的書?」
「……也好。」順便幫他冰敷一下。
進了屋子,她忙著翻冰箱找冰塊和毛巾,「這樣會比較快消。」她把包好的冰塊一送,困窘的踢踢地毯,「還有……我下午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對不起。」
那樣也叫發脾氣呀?「沒關係。」他深思了一會兒,「小櫻,妳為什麼開砂石車?」
「我一直喜歡車。」說到車,她嫩嫩的小臉眉開眼笑,「本來騎機車,後來年紀夠了就去考小客車駕照,越玩越過癮,就考了大客車,後來又考了砂石車。剛好我世伯在開砂石場,我也覺得開砂石車不錯……所以就去了。」
因為興趣?什麼身世堪憐,年幼扛起的家庭重擔的想像全化為烏有。
他拍著自己的額頭,忍不住笑了出來。本來嘛,這些都是自己的想像,沒有半點是她說的,自己不查證,硬要卡這些浪漫的幻想,怪誰?
不過……就算她二十六歲,又是恐怖的飛車手……還是這麼可愛,這麼善良。
手底的冰塊雖然沁涼,心裡卻發熱著。
「還很痛嗎?」若櫻有些緊張的扶著他的臉,「我看看好了,有什麼話不好好講,要這樣打人呢?」她嬌脆的聲音,還是這麼甜哪……
他挪開冰塊,火熱的印子已經褪些了,若櫻小心的摸摸掌印,「好可憐……」卻沒注意自己的臉和他離得太近了些。
等她發現的時候,覺得自己腦後有只大手壓著,殊為的唇已經貼上去了。
只覺得腦門轟然一聲,她整個人都紅透了,這這這……這就是接吻嗎?
殊為啜吻著她的嘴,他的舌……舌頭……天啊……幾乎整個人都跟他相貼緊,腦子裡昏昏沉沉的,等放開她,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的時候,她的眼睛和嘴都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