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沛沛見過面了?」見她有這種反應,他不難猜出這其中牽連。
「嗯,昨晚她在學校門口等我……」她實在不想提這件事情。意外的是,楚沛沛竟然沒有向他告狀。
「我就知道。」他低喃一聲,腦袋陷入思索中。
「我打了她。」她補上一句。
「嗯?」他這才將注意力重新拉回。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動手打了她一巴掌……」她的手緊抓住被單一角,低聲囁嚅。
她很懊悔自己昨晚的衝動,說什麼她都不該動手打人的。從小生長在父母的暴力環境中,她該是最痛恨暴力的,結果她卻和兩人一樣,開始動起手來……她真的很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
「你打了她?!」他蹙起眉來。
「嗯。」見他這種表情,她更無心替自己多做解釋。他一定因此而厭惡起自己來了……
王樘隸靜默地望著她一臉不安的神情,不再開口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於是變得僵硬起來。
就在她的心情複雜到極點時,他忽地雙手一伸,像撈魚似的把她整個人「撈」進懷中,緊緊網住著。
對這突來的擁抱,除了不知所措,便是不明所以的茫然的。
「你動手打她,你的手一定也很痛吧?!」王樘隸爆出一句讓人噴飯的問話。
「耶?」她不解的自他懷中抬起頭來。
「打人的同時,動手一方承受的反作用力和被打者是一樣的。你的小手那時應該也很痛,是不是?」他忽然握起她的小手,在她的右掌心輕吻了下。
這個吻,如電流般,直通到她的心臟。
她的心猛然跳了好幾下……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自從認識你後,我對楚家的婚事就提不起勁來。本來只是意願不高,現在反變成不甘願了。」說這話時,他依然緊擁著她,輕吻著她的髮梢。
對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亦緋紅著實反應不過來。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只是生錯了家庭,但這不是你的錯,你的魅力就是在愈艱困的環境中才更能激發出來。」他輕撫她的背,語調似催眠曲般柔和,她閉上眼,感覺就像幼時母親疼愛她那般溫暖。
他的撫慰讓她重溫起腦海中遺忘掉的某一段記憶……
「我們家的企業體是爺爺一手創建起來的,爺爺過世後,將所有事業分別交給四個兒子,一個女兒管理。我爸爸排行老三,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沒事業企圖心的一位。因此,縱使我是所有晚輩當中最出色的一位,那些蠢蛋堂哥們在各方面的才能皆比不上我,就因為他們精明能幹的強勢老爸,讓他們穩坐在王家主要企業的各個要職上。而我,卻只能在父親管理的公司下,屈就總經理一職。」
「這就是你為何會和楚沛沛聯姻的原因?」她很訝異於他的坦白,另一方面又感覺到悲傷。
她清楚的明白,他之所以坦白,必是和她攤牌的時候到了。
「嗯,楚家不論背景和權勢,都足以和我們王家相提並論,加上楚伯伯和我父親是好友,從小兩家人經常往來,感情也相當融洽,我和楚沛沛的婚事早在眾人預期之中。就連我本身,在當時也認為理所當然,直到去美國唸書後,時間空間的分離加上心智的成長,我才慢慢瞭解,我和楚沛沛之間幼時感情雖好,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簡單向她交代自己和楚家的過往。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你和楚家甚至楚沛沛之間的一切,我這個外人沒有必要知道……」
「我必須要讓你知道!」他搶去她未完的話。
「為什麼?」她不明白地望著他略顯激動的神情。
「因為我不希望失去你啊。」
「不希望失去我?」她依然不解。
「我喜歡你,不希望因為你對楚沛沛產生的誤會而離我遠去。明白嗎?」他捏了捏她的俏鼻,坦言道。
「你喜歡我?」語氣是不敢相信的。
「嗯,該死的喜歡……」話一坦白,他的唇跟著覆下。
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亦緋紅便已沉淪在他令人迷亂的親吻中。
其實,該坦誠的人是她,只是她沒有勇氣開口……告訴他,今生今世,她的心將只為他而開,為他而葬。
在他極度索求的吻中,她已暗自決定,要以自己的真心和無悔,來還清他這一輩子的人情債。不,是情債才對……
第六章
幾天前在醫院的告白,使得亦緋紅和王樘隸的關係,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進展。然而,實際上卻又不像真有這麼回事。
王樘隸依舊忙碌他的工作,非到三更半夜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去住處,而忙於準備聯考的亦緋紅仍然致力於最後衝刺,只是不甚專心的腦海中總是摻雜著王樘隸的的身影。
十七歲的花樣年華,本是思春而叛逆的。對亦緋紅來說,王樘隸的出現,宛如愛情小說中的英雄角色,將她和妹妹自水深火熱的地獄救離,甚而帶她到另一個完全不同世界的繽紛天堂……她因而喜歡上他,是不唐突的。
相反的,她無法相信,那天他在醫院的告白。
或許在王樘隸這些「大人」心目中,「喜歡」和「愛」是截然不同的。
他說他喜歡她,並不表示他愛上她。但是他既然吻了她,多少表示他的喜歡中參有愛情的成分啊,不然他會何要吻她呢?
這幾天,她每天都偷偷等著他回家,直到聽到他進門的腳步聲後才肯安心入睡;要不,故意在餐廳唸書,等著他說一聲「不要太累,要早點睡」之類的話,有時他沒有回家,她整晚都會胡思亂想,無法成眠。她不知道,這種眼中心底只有對方一人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大人們口中所謂的戀愛……
「在你心中,我到底扮演著何種角色呢?!」亦緋紅低喃一聲,將眼前胡亂塗寫的筆記本重重合上。
自動返校唸書的這天,班上的同學全部都留在教室中用功自修,低頭猛K書,只有她,心不在焉的閒散心緒和週遭的緊張氣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