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會帶顏心回神嚳號,顏老爺子要她一直待在島上的遺言看來我是無法遵守了。汪律師若因此要把所有的錢捐給慈善機構,我絕不會有二話,只要錢不落入你這壞傢伙的口袋就行了。」
話一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嚳!」他忽然大喊出聲。
離去的腳步在他這一聲叫喊下驟然停住。
褚雲飛黯然地凝視他的背影。
「早知道會讓她一輩子昏迷,我寧願當時就殺了她。」他以他的冷酷言辭代表他的歉意。
「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亞廝沒有回頭,一臉漠然地離去。
☆ ☆ ☆
四年後
「亞廝,有你的邀請函呢。」卜娣娜來到他的實驗室中,丟了一張紅色且相當精美的信封給他。
「都已經沒錢做研究了,哪個不要命的傢伙還敢來要錢?」藍亞廝從一堆零亂的資料中抬起頭,隨手將信件拆開。
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他再驚訝不過的訊息。
「瞧你臉色難看的,難道真是來要錢的?是不是你哪個朋友要結婚啊?」卜娣娜見他臉色不對勁,連忙湊過頭去。
「是樂園五年的邀請函。」他的視線落在印有帝京記號的卡片上。
「這種邀請很不錯,有得吃又有得拿,又不會要你包紅包,你臉色幹麼像大便一樣臭?」卜娣娜不解地問。
「我只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晃眼,又老了這麼多歲了。」他搖頭苦笑道。
這四年來,他一直待在神嚳號上,繼續他和醫學小組的各項研究。
而昏迷不醒的顏心也在船上躺了四年。這四年來,如同腦死的「睡人」般,她不曾睜開眼,不曾清醒過。
維持她生命機能的,是一堆最先進的醫療儀器和他的細心關懷。
「亞廝,前幾天你不是說,你以前的一位死黨,意外地從非洲捎來訊息。本來你和你的朋友都以為他已經死了,結果他竟然詐死,是不是?」
「是啊,你忽然提這幹麼?」
她說的是帝京五人小組的頭頭「御」,為了重生而以死明志,結果閻羅王不要他這個壞蛋,所以他最後沒死成。一直到五、六年後的最近,五人小組其他人才知道原來「御」還活著,現在他人在非洲,和他的妻子在那片黑色大地上行醫救人。
「既然一個被你認定已不在世上的人,都還能在五、六年後忽然寫信給你,我想顏心她終有一天一定能夠甦醒,就像睡美人那般。」她安慰他,一臉誠摯。
「小心是睡美人,我可不是她的白馬王子啊!」他自嘲一聲,並隨手將那張邀請函丟到垃圾桶。
「就算不想去參加樂園的五週年慶,也沒必要這麼做吧。」她彎身將邀請函撿起。「現在船上缺錢缺得緊,連一張紙也不能浪費,要有資源回收的觀念啊!」
「如果那些死黨全到齊了,或許我可以A一些經費過來。」他半開玩笑地打著如意算盤。
「那你幹麼不去?」她恨不得踢他一腳,將他立刻踢到樂園去。
「我不想去。」他哀歎一聲。「縱使真的很想見見那些傢伙和他們的妻女。」
「御」,「皇」、「王」、「帝」現在不但各自擁有自己的家庭,每個人也都朝著自己的生活理想邁進。
「御」和妻子洪薔遠在非洲行醫濟世;「皇」則和沈香凝在花蓮過著與世無爭的鄉居生活;「王」嚴仲沁和司徒綾住在樂園,負責樂園事務;至於「帝」余之奕則和妻子伍詠心定居維也納,繼續他的音樂生涯。
相較之下,他無妻子無兒女,無事業無婚姻。正人之中,算是較異類的一位。
「為什麼不想去?我會幫你照顧顏心啊。」她以為他放心不下睡美人。
「算了,還是幫忙節省直升機的油料費比較實際。」他幽默一笑,重新投入手頭的研究報告。
見他如此放心不下顏心,卜娣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
「亞廝,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報告。」她吶吶地看著他。
「何必這麼見外,說什麼報不報告的。只要不是跟我借錢,其他的事情都好說。」他一派輕鬆地說道,視線落在報告上。
「這份工作我打算做到這個月底止。」
「你……說什麼?」他愕然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
「跟著你做研究也有八、九年了,這段期間從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謝謝你的照顧!」她敬了個禮,接若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亞廝喚住她。「我不要你感謝我,我想知道你為何忽然要離開?難道你已厭倦這份工作,還是我給的薪水不夠多?」
對這突來的消息,他一時無法接受。
「不是,我之所以離開,不是厭倦更不是賺錢少,而是我以前博士班的指導教授,邀請我回去做一項腦部研究。因為我本身對那個研究很有興趣,加上教授一直很顧我,所以我想回美國去試試。」她平靜地說明原委,沒有正視他。
「這幾年來,你一直很努力地幫助我從事各項研究工作,我對你一直心存感激,很感謝老天爺派了一個這麼優秀的人才給我。如果剛剛的話是你的真心話,我誠心祝福你以後發展順利成功,如果你是因為某些個人情感因素才離開我,那我感到非常遺憾和可惜。」他溫和的神情下,有著受傷的眼神。
「亞廝……」
「這八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知心朋友和工作夥伴,也天真地一直以為我們能夠繼續的合作下去。看來,天下終是沒有不散的宴席。」他搖頭苦笑,同時站了起來。
「亞廝,我……」卜娣娜見他因她如此傷感,一顆心揪得好緊。
經過這八年的歲月,她明白了自己對亞廝那份崇敬的感情,終將無法落實到另一界面。尤其這四年他對待顏心無怨無悔的態度,讓她更加明白,自己這一輩子只能和他擁有單純的友誼,而不是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