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銀怔怔地後退幾步,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真是她的親姐姐?她渾身一陣戰慄。「老天,你為了復仇殺了多少人?」
蕭紅萼傾身挑起眉尖,一字一句輕輕說道:「還遠不及當初五毒派慘死的人數,沒什麼大不了的。」
賀小銀一直以為自己是夏雷鋒口中那個冰冷寡情的女人,然而直至這一刻,她才明白,和她留著相同血液的蕭紅萼,比她更冷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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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麒麟山,夏雷鋒千里迢迢趕回洪門奔喪。
寒風中,佇立爹娘安葬的墓前,他沉思良久。身後聚集數十名洪門菁英,等著少當家作主。
「少爺,我們一定要為幫主復仇!」
「對!為幫主復仇,殺掉邪教餘孽!」眾人激憤叫嚷。「少主,你要為我們作主!」
他們嚷嚷一陣,但見背對他們的夏雷鋒無動於衷,他沉默了好一陣,蕭瑟的背影,看不穿他的思緒。終於,他舉臂無聲地制止他們的咆嚷,然後他以一種堅定而不容拒絕的聲音下令--
「我要解散洪門。」
什麼?!眾人面面相觀,有沒有搞錯?
夏雷鋒堅定地重複他的決定。「我夏雷鋒於此刻宣解散洪門,從這刻起洪門退出江湖!」
語畢,眾人嘩然。
第七章
數日過去--
「龐轍嚴,交出夏雷鋒!」這日,蕭紅萼帶著小銀前往龐轍嚴的住處要人。
龐轍嚴一臉輕鬆自在,沉著應對。
柳夢蟬跟在師父身旁,對於小銀身旁那名美艷的紅衫女子十分好奇。好漂亮的女人,她原以為賀小銀已經夠美了,沒想到一頭金髮的蕭紅萼,更是絕色媚人。
「如你所見的,這裡只有我們師徒二人。你來遲一步,夏雷鋒早已下山。」
蕭紅萼面對著龐轍嚴俊朗的臉龐,不覺放柔目光。「嚴,你沒有騙我?」她微笑地親暱道。
「你們宿世恩怨我沒興趣介入,沒理由騙你。」他冷淡的口吻,眼眉間帶著些許不耐。
蕭紅萼冷笑一聲,瞇起眼睛,突然香袖一甩射出銀針,支支擲往柳夢蟬。
「小心!」小銀呼喝。
柳夢蟬一時愣住了,眼看那銀針森寒地擊向她,電光召火間,龐轍嚴將柳夢蟬往他懷中一扯,反身擊出掌風劈落那些銀針。「不要傷及無辜!」他怒喝。
蕭紅萼見龐轍嚴警告地握住拳頭,她不笨,當然知道自己鬥不過他,但她仍是好奇他身旁那少年的身份,這些年來,龐轍嚴甚少留人在身邊,他厭世的態度是眾所皆知的。
她轉而嚴厲地問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你是誰?為什麼可以留在這裡?」
柳夢蟬嚇著了,她不敢不答,張嘴道:「我是柳--」
「姐!」賀小銀打斷柳夢蟬的話,輕扯了扯蕭紅萼臂膀。「他不過是和我們一同上山習武的少年,我們別再浪費時間,快點下山找夏雷鋒要緊。」她轉移蕭紅萼的注意,很顯然,這「柳夢寒」尚不知家裡發生的事情,小銀有些兒同情地望向「柳夢寒」。
「也對。」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蕭紅萼微笑地凝視龐轍嚴。「後會有期了,嚴。」她踱近龐轍嚴,眼睛灼熱的注視他俊朗的面容,一隻手輕輕伸上他胸膛,滿是殺氣的眼眉放柔,盈滿了愛意。「嚴,我等你接受我的愛,你不要再掙扎了,我愛你。」
柳夢蟬在一旁全都聽見了--這女人愛著師父?她驚愕地抬起臉,看見師父眼也不眨,只是淡漠地扯下她的手。
「從前我不愛你,以後也不會。你走吧!」
好殘酷好絕情的答案,蕭紅萼仰頭哈哈大笑,她並不意外,始終她都不曾贏得過這漢子半分鍾情,她笑著轉身拉住小銀的手。「走吧,等我有朝一日學遍中原各派武術,我便殺了他。」
小銀震驚地聽見蕭紅萼低聲如此說道。
她隨著蕭紅萼下山,路上,小銀忍不住問她:「你深愛龐轍嚴?」
「沒錯,打從涉足江湖那一日起,我便愛上他。」
「既然愛他為什麼還想殺他?」
蕭紅萼轉過臉來注視小銀。「他不愛我,他活著只是令我痛苦,我痛恨他讓我始終有著期待,與其如此不如乾脆殺了他,讓我再沒有半分期望。」她乾脆說道。
小銀搖搖頭。「我不瞭解你的想法。」
「你可有中意的人?」蕭紅萼問道。
小銀別過臉,她不會承認她的情感,特別是在蕭紅萼面前。
蕭紅萼只是淡淡的說:「愛比死更冷,那個人便害你朝思暮想,害你茶飯不思牽腸掛肚,但他憑什麼掌控你的思緒?就只因為你愛上他,他就可以任由你忍受這種得不到的痛苦,任你去對他低聲下氣,乞求他的愛嗎?哼!他是什麼東西?不,只有失敗的蠢蛋,才會甘於做愛情的俘虜,聰明人可以自己終結這苦楚。」所以有一天她會殺了龐轍嚴。
朝思暮想?牽腸掛肚?小銀黯然低下臉,她每一閉眼便想到夏雷鋒,姐姐說對了,他恨不得躲她躲得遠遠的!夏雷鋒當真怕她殺他?
小銀心中一陣酸楚。也許姐姐說的對,這種絕望的感覺比死更冷,從前她和少爺形影不離朝夕相對,而如今她只是盲目的跟著蕭紅萼,在她身旁,仇恨和血腥令她宛如置身囚籠裡,為什麼空氣沉間得教人窒息?在蕭紅萼身邊,在親姐姐的身旁,比死更冷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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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夢嬋煮了一壺茶打算端進去給師父喝,她注視著柴火,一邊煽著風,好控制火候。辟啪作響的火勢燃亮了她的臉,她注意到爐邊擱著的一盆清水,趁著月色,她端詳起自己素淨的容顏。
為了扮起男裝,長髮全紮在腦後,沒有美麗的髮簪,只有一頂小寬帽罩在頂上。也沒有胭脂水粉,只有蒼白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