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連丁邦也看不下去了,也大膽地開口勸寧時鷹。「少爺,你別再等了,振作起來——」
「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回來——」寧時鷹固執道。
「少爺……」丁邦擔心他再這樣下去真會瘋掉。他這樣枯等,萬一白姑娘永遠不回來呢?
難道他就這樣任自己消沉下去?
寧老爺和夫人也來勸他,寧老爺苦勸不得甚至動怒咆哮。「我就你這麼個兒子,你現在為了個女人喪志成這樣!你對得起我嗎?」
「鷹兒……」夫人哭道:「忘記她吧,就當娘求你,忘記她吧!」
「你以為我不想嗎?」寧時鷹抬起頭來,雙眸滿滿的痛苦。「我試過砸爛地所有的東西,試過爛醉一場,試過在心底痛恨她。罵她千萬遍……但我還是想她愛她——爹,你以為我不想振作嗎?是我沒了振作的理由,失去衣蝶,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混帳!」這不肖子,寧老爺氣得很不得揍他一頓。「你這樣等她,她就會回來了嗎?你只是在浪費生命!」
寧時鷹對爹的咆哮充耳未聞,一心只惦著白衣蝶。
日復一日等到了冬天。
這天他忽而步出恆翠院闖進丁邦房裡。
「少爺?」見少爺步出了恆翠院他又驚又喜。
「丁邦,我想開了。」
「是嗎?」
寧時鷹淒楚地笑了。「下去的確不是辦法。」他自袖內抽出一張肖像畫,交給丁邦。
「少爺?」丁邦納悶地捲開畫——白衣蝶活似真在眼前。那脫俗清麗的容顏、憂鬱的丹鳳眼、淡漠的神韻,活生是真的白衣蝶。
丁邦好生詫異,看得出作畫的人已將她的容貌深切地印在腦海裡。
「這畫是……」
「我畫的!」
沒想到少爺對白姑娘用情至深若此……丁邦竟為少爺而紅了眼眶。
「丁邦,你明日拿這張畫去托鎮內的畫匠們模擬百張,拿去招貼。就題上尋人告示,附題:尋出此人重賞三千兩銀。」
「……是的,少爺。」看來沒找到白衣蝶,少爺是不會死心了。
寧時鷹堅決的宣佈。「我要曲龍鎮貼滿她的肖像。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找她回來!」
恆翠院少了女主人,加上飄雪的冬天,備覺清冷。
只有寧時鷹執意獨居於此。
蕭瑟的黃昏,冷風颼颼,聲音如似哭泣。
屋內、窗前,寧時鷹怔怔地扭開一瓶罐子,撿出一粒青色醃梅。他深情望著那醃透了的梅子……青嫩剔透。
猶記當日,白衣蝶微笑著說:「我醃的梅子是鎮上最酸的梅子……」
「初冬的時候就可以吃了,怕是自己粗心會忘了這瓶梅子……」好似才昨天的事,她笑著同他說著話。
如今人已不在。
寧時鷹將那梅子合進嘴裡,他低下頭,眼淚輕輕濕了睫毛,濕了眼眶。
那粒梅子酸了他的唇,更酸了他的心。
他知道,衣蝶是愛他的。
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她才會狠心拋下誓言和他分別。若找不到她,他將永遠明白事情的真相。永遠也放不下心……他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衣蝶……你到底有什麼苦衷?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一個人影也沒有?一點消息也沒有?
雪把曲龍鎮染成了銀白色。飛絮般的雪,日夜不停飛落。
來往人群中,一名女子身著白色羽絨袍,頭戴著帽子,沿神秘地垂下一塊灰色網狀面紗,刻意地隱藏了她的容貌。
纖瘦的身影,孤獨地佇立在一張尋人招貼前。
面紗後頭那張美麗的臉,早已被眼前所見的招貼給逼出眼淚。
她怔怔望著佈告內自己的臉,一手激動地搖住嗚咽的唇。
他沒把她忘記,他還是執意尋她。
白衣蝶淚如雨下。
寧時鷹的深情叫她更覺羞愧。她不敢相見,就算她是多麼地想念著他,仍是不敢,仍是沒那勇氣……
她傷心地呆望佈告許久,才一個人虛弱地離去。
又過去幾日,仍無白衣蝶的下落。
蕭怡紅趁白衣蝶離去,而寧時鷹正失意之時,倍加溫柔地時刻對他噓寒問暖。甚至一改她過去刁蠻的口吻,以博他的好感。
「鷹哥哥,我燉了雞湯給你補身子,你喝點吧?」她親自端到恆翠院來給他。
寧時鷹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你擱著吧!」
怡紅見他口氣甚好,擱下湯,跟著乾脆坐下來,和他在院內聊聊。
「鷹哥哥,紅妹知道你真的很愛白姑娘,現在看你這樣,我也好難過……過去我一直反對你和白姑娘,真是太自私,也太幼稚了。」她一副情真意切狀。
「可惜衣蝶現在不在,否則聽了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難得這丫頭終於想通了。
蕭怡紅看他心情不錯,進而道:「鷹哥哥你放心,我也托了我爹的人找白姑娘。」她笑瞇瞇地撒謊。
寧時鷹望著她,誠心地說:「謝謝你。」
「唉,說什麼謝謝?我們都已是夫妻了嘛!」
「很抱歉,我心目中只有白衣蝶一位妻子。」他糾正道。
蕭怡紅忍耐住脾氣。「不要緊,我能諒解。」反正,白衣蝶不會回來了。她有的是時間等寧時鷹放棄,如今她只要好好拉近自己和他的距離。她不相信一個不存在的人還能同她競爭。
「鷹哥哥你先把湯喝了,要不冷了就不好了。」
「唔……」寧時鷹見她如此關心著自己,不好拒絕,喝了那碗湯。
因為蕭怡紅的主動示好,令寧時鷹對她也不再存著敵意。兩人偶爾會似從前那般談話聊天。
白芯心看在眼底自然很不是滋味。
她找了機會對寧時鷹抗議。「時鷹哥哥,難道你忘了姊姊?」
寧時鷹不明白她的話。
白芯心又說:「那個蕭怡紅千方百計想接近你,她以前多討厭姊姊你忘了嗎?你還和她有說有笑!搞不好姊姊離開是她搞的鬼——」
「芯心!」寧時鷹難過道:「你誤會了。我也在懷疑你姊姊的離去和怡紅有關,因為怡紅的態度和以前大不相同,我想,和她接近也許可以套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