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鳳揚揚手裡的賭單,搖頭歎氣地說:「可惜啊可惜啊,你們很多人都要賠錢啦,誰叫你們全聽晏總管的話兒,小心他故意誑你們的。」
一群人忙把賭單拿回去清一色改押容心蕾的注。大夥兒正在搶著改賭單時,突然一把嬌嗲的嗓音落下。「在玩著什麼啊?」
適巧經過的柳金葉將那賭單搶了去,她好奇的瞧了一眼,登時臉綠了大半,莫雪鳳嘻嘻地笑著跳起來搶回賭單。一群下人驚恐地躲到莫雪鳳身後。
柳金葉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僵硬地對莫雪鳳一笑,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小小姐,讓下人們賭博不好吧?」竟然全押那姓容的!她硬是藏起沖天的怒火,驕傲地挺直背脊放話。「這兒缺了個女主人,怪不得下人們這樣隨便懶散,等我當上了夫人,一定要幫堡主好好整頓這裡。」
莫雪鳳聽了駭笑。「可是我爹好像不記得有妳這個妾,他一次也沒進過北院,我爹喜歡的是蕾姨。我是他女兒——」她驕傲地仰著精明的小臉蛋。「我比誰都清楚,他們倆肯定是深愛著彼此。」
柳金葉氣得狠狠地瞪她一眼,拂袖而去。她人剛走,遠遠就見容心蕾疾步穿過園子,莫雪鳳對下人們拋了個「看著吧」的眼神,她攔住蕾姨笑瞇瞇地。
「蕾姨,我爹呢?他追妳回來啦?!他人呢?」
「死了吧。」容心蕾沒好氣拋下一句,往南院去了。
一群下人無不驚呼。「我們沒聽錯吧?她咒咱們堡主。」
莫雪鳳摸摸鼻子嘿嘿嘿地端出晏總管的話安撫他們。「別慌別慌,打是情,罵是愛嘛!啊……爹?」
眼見堡主隨後踱進花園,下人們立即恭敬行禮,莫雪鳳笑嘻嘻迎上去,她拉住爹的衣衫,仰著臉期待地問:「爹,蕾姨好可愛對不對?」
他不悅地瞟女兒一眼,冷淡道:「她是個不知好歹的笨女人。」他撂下這麼一句離開。
莫雪鳳皺起眉頭咆哮:「爹這個笨蛋,笨蛋!」
一群驚恐膽怯的聲音打她小小的身子後頭傳來:「小小姐,我們……我們可不可以修改一下賭單哩?小小姐?!求求妳嘍……」
火山在莫雪鳳頂上爆發,她惡狠狠地轉頭咆哮:「不行,笨蛋!想挨板子是不是?!」
※ ※ ※
一回到北院,柳金葉便氣沖沖地折返廂房,她進了房間將房門重重甩上。什麼嘛!她怎麼可能會輸給那個女人,她分明比那容心蕾漂亮多了!
她重重地坐上梳妝台前,她對著銅鏡摘下耳墜,突然,她對著銅鏡驚呼——在鏡裡她看見自己的床上坐著一個男人。
她嚇得轉過身瞪住床上的男子。「你……你是誰?」
「別怕……」男子身著白衫,面容俊白,眉目清秀,聲音有一股懾人的魔力,他起身緩慢地踱向柳金葉,帶著一抹邪魅的笑容道。「別慌,我不會害妳。」
他終於踱近她面前,柳金葉恐懼地仰著蒼白的面容望著他。「你是誰?你想幹麼?」
莫慎俯身凝視柳金葉的眼睛,他伸手,拇指輕輕按住她的唇辦兒,他的嗓音充滿誘惑。「我是能幫妳當上堡主夫人的人,我不像莫紹擎那個蠢蛋,竟然會冷落了這麼標緻的可人兒,金葉……莫紹擎不懂得憐香惜玉,我懂得。我懂得怎麼疼妳……」他的黑眸有一股魔力,他的話字字刺中她的要害,他準確地安撫她內心深處的不安和惶恐。
「堡主夫人?」她困惑地仰視他。
「是啊,可人兒。」莫慎伸出舌頭舔舐她貪婪寂寞的唇辦。「妳想要什麼,我會幫妳的。來——」他攙起柳金葉柔軟的身子,將她摟在懷裡,然後將她輕輕推倒在床楊上。「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佇立在床畔,噙著笑解下自己的衣袍,然後俯身壓住柳金葉的身子。「現在——」他邪魅的指尖順著她的頸子滑至她胸上,他睨著她嗄啞地問。「咱們從哪裡開始?嗯?」他扯下她襟前的繡繩,她嬌吟一聲,看自己的衣裳緩緩地敞了開來……
第九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那之後,容心蕾就沒再和莫紹擎見過面,他不曾來過南院,避她如避蛇蠍,即使是用早膳時,大堂裡亦冶清得只有她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士。
莫雪鳳時常往晏總管那裡跑,她追問總管找到解藥沒,得來的全是教人灰心的消息。
年紀尚小的莫雪鳳氣不過,她憤慨地問蕾姨:「為什麼一定要解藥爹才肯立妳為夫人呢?爹說要送妳走,是真的嗎?」她不懂,這離歡散到底是什麼樣致命的毒,至少蕾姨看起來很好、很健康啊?
容心蕾總是訕訕地答:「沒有離歡散的解藥,我便不能幫妳爹延續子嗣……」她總是歎氣。「妳不懂的,讓他送走我吧。我厭倦了這裡,我恨不得離開。」她口是心非地同雪鳳這般說道。
可憐那天真的孩子還是想問個清楚,她不明白容心蕾心坎底的沮喪,還是一遍遍地提個不止。
「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爹嗎?那麼討厭他嗎?」
是的,我討厭他……
容心蕾推開窗扉,看著月色籠罩下的美麗花園,她下由得又想起了那日冷漠決絕的他。
她的眉頭不知不覺得揪緊,神色黯然起來,她輕輕歎息著倚向窗扉。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為什麼莫紹擎可以那麼熱情地吻她,那麼熱烈地緊緊擁抱她,然而下一刻,卻又可以那麼冷漠,滿不在乎地說著冰冷的話,將她送入地獄。
遠遠地傳來前廊群聚的丫鬟們竊竊私語,喳呼地聊著今晚那柳金葉被召去陪堡主了,幾個人煞有其事地幫著容心蕾唉聲歎氣起來。
心蕾苦澀一笑,將窗扉關上,她不想聽見他們的談話,她痛恨心底那沉悶的失落感。
他今夜要抱那女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