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思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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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年老的龍虎門主不停暗暗掐牙兒手臂,低聲命令。「哭大聲點,再大聲點……」他早早收到香思的信帖,知道這全是假的,只好按著香思的意思賣力演戲給樊烈看。他掐的力道加重。「快,眼淚、眼淚……」

  唉喲,師父掐得人家好疼哪!「師姊啊--天啊--阿娘喂--」連墓碑都找人做了,師姊真會整死人。牙兒吃痛果然粉自然地進出眼淚。她一副痛心模樣,在師父的眼色下,嚎啕痛哭。「妳死得好慘啊,大師兄來看妳了……天啊……妳瞑目吧……師姊啊……」

  蕭凡斜眼瞪牙兒山眼,從齒縫中啞聲命令。「妳說些別的,更淒厲點兒!」他深伯樊烈起疑。

  還不夠慘啊?牙兒皺皺鼻子,嚏嚏鼻涕,氣運丹田,卯足了勁,往前一撲,拍地痛呼。

  「牙兒也不想活了!」真要這樣煽情是不?「妳拋下牙兒,牙兒也不獨活了……牙兒不想活了,以後再沒人給牙兒做點心,以後再沒人彈琴給牙兒聽,以後牙兒再沒人可以說話了……嗚嗚嗚……牙兒乾脆死了去陪妳,妳真狠心……師姊啊……嗚哇……妳好慘啊……天啊……地啊……把找的師姊還給我啊……」她乾脆將臉埋進黃土裡,身子故意顫抖個不停,抖得肝腸寸斷,哭得眾兄弟們紛紛熱淚盈眶,一副大家都別活了的氣氛。

  哼,夠灑狗血了吧!牙兒簡直佩服起自己的演技了。為了師姊,她可說是沒有形象了。

  牙兒淒厲的哭聲令前方撫墓的樊烈更加悲痛萬分。樊烈一身傲骨都為這個女人的死訊給擊碎,他宛如被人抽乾了生命,悲痛欲絕。

  「大師兄,天色暗了--」許久不見他起身,師兄弟們忍不住喚他。

  樊烈失魂落魄的跪坐香思墓前,槁木死灰地一句:「你們先走吧,讓我在此陪香思幾天。她一個人躺在這裡,一定好寂寞。」樊烈摸著碑石上的名字。

  「不怕,大師兄陪妳--」他心智渙散喃喃自語。「是師兄不好,沒有好好保護妳……」原本總是精光外露、神采飛揚的黝黑瞳眸如今是山片血紅。「香思,是師兄的錯……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妳,讓妳橫死異鄉……我的錯……」

  牙兒縱是再氣大師兄那蠻橫霸道的性子,此刻也不禁要動容。「大師兄?」怕是師姊看見這一幕也要心軟吧?

  「就讓他留在這裡。」蕭凡領旗下子弟離開,牙兒隨行於師父身側。

  看來,樊烈是真信香思死了。蕭凡暗暗鬆了口氣--香思啊香思,妳用計安撫這頭猛獅,但為師見徒兒身心重創,真個也感到內疚,妳真把妳師兄克得死死地。「唉……」蕭凡難過地歎息。

  牙兒抹乾臉上淚跡,悄聲地道:「師父,過些天我也要和你去,我想念師姊……」

  「噓--」蕭凡瞪牙兒一眼。「別提!妳要真關心地,師父會跟她提起,妳留在龍虎門,免得師兄回來起疑。」

  「哦。」牙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她再回頭,看見遠處墓前的大師兄動也不動。「我覺得師兄好可憐。」

  「被情所困的人都是可憐的--」蕭凡歎道。「都是瞎了眼,盲目又衝動的可憐人,但願妳師姊真的幸福。」

  正當樊烈哀傷得不能自己之際--

  「呵呵呵……」乾淨清脆的笑聲,令山林裡寒風減去了冶意。

  香思和荊掠及無痕坐於亭子底下,石案上擱著下了一半的棋盤。荊無痕剛習會使棋,他這初學者每下一步路子都惹來一旁兩位「前輩」的譏笑。

  他皺起眉頭,見香思毫不留情地吃掉他一顆棋子。

  荊掠一旁嚷嚷:「叫你別下這處,看吧?你聽我的,使那顆棋子!」

  荊無痕臉色難看,偏偏不依,按自己性子使--果然香思又笑瞇瞇連吃他兩顆子。

  「徒弟終是鬥不過師父的。」香思笑瞇了眼。

  「嗟,瞧這丫頭猖狂成這樣!走走走--」荊掠使勁推開無痕。「你坐過去。」他興致勃勃挽起袖子。「看爹怎麼殺她個落花流水嗚呼哀哉!」

  「只怕你比無痕還不如。香思譏笑他,惹來荊掠一陣哇哇呼嚷。

  冬季山上寒意徹骨,她笑著不禁又打了個哆嗦。

  忽然無痕將她整個人抱至腿上,安在自己懷中。

  「你?」香思臉一紅,看見他一貫冶淡的表情,但是那關切的自然動作,已經令她暖進心坎底,忽然對面又是一陣呼嚷--

  「吃掉妳了吧!哈哈!」趁她分心,荊掠使了一招險棋,吞掉她三顆子。

  無痕摸著她的後腦,大掌摩挲她柔軟烏絲。香思正要落棋,分了心貪看他一眼,看見他竟無比溫柔地衝著她微笑。

  「無痕?」他的笑使她恍惚。

  對面又是一聲暍采。「又吃掉妳啦,哈哈……」

  香思愕然,回過神看荊掠老頑童般抓著棋子哈哈大笑。「這叫什麼?」他摸著下巴認真思索起來。

  「這叫『英雌難過俊男關』,哈哈……無痕,義父這招果然有效吧?」

  香思眼一睜,明白過來,仰首瞪住那對深邃的眼睛,瞋怒道:「幾時你也變得這麼狡猾?」香思擰了把橫在她腰上手臂。「性子冷就算了,這般狡猾就變陰險了!」嘴裡罵著,卻也忍不住被他們父子倆的詭計逗笑了。

  對著江湖人人懼怕醜陋極了的惡人,偎著外貌冷俊神色冷漠的荊無痕,蔚香思卻如魚得水般悠然自在,輕鬆快意。

  果真是她性屬水?所以對這旁人眼中的寒恁地感到親切自在,她活得比在龍虎門時好。冬季了,但她眼角眉檜彷彿還透著春的明媚,這裡沒有樊烈炙熱的兇猛的感情。

  荊無痕伸手輕輕按住她眼角揚起的笑,香思佔有地往後一倒,癱進那片寬闊胸膛,像是跌進一片無邊暖洋。她俏皮地微笑著上望他正俯視的眼,四目相觸,流盼間情意緩緩傳遞。

  他黑眸深不見底,瞳眸中只有她美麗的臉。她眼含笑盈盈似水,汪汪地恍似要融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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