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思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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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情潮洶湧,-切盡在不言中。

  香思並不知道,身後這個看似冷淡的荊無痕,早把那寒魄琴拋落崖下,隨著那本譜子一併拋落雲深處。

  那時他站在懸崖睥睨地冷望珍琴葬送雲海。「我心已動……」他再不能平心靜氣的使琴,香思已經擾亂了他的心海,「讓過去隨琴塵封。」封住關於香恩的一切歷史,封住任何悲劇的可能。

  此刻他佔有地環抱伊人在懷,胸腔溢滿對她的愛。這是荊無痕第一次和人有了如此親密的感覺,他抱著香思,緊緊地,恍似要將她的柔軟馨香揉進骨子裡。

  他的愛……無痕聞著她髮梢傳來的香味,聽著她清脆乾淨的聲線正和他義父滔滔不絕笑著弈棋。

  這一個冬季,香思伴著他。他幸福得感到自己變得異常脆弱,第一次他會怕,抱著這珍藏的小東西,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丟失。第一次他懂得害怕失去是怎樣惶恐的情緒。

  他的香思,他的女人!他佔有的收攏雙臂使勁地環緊她。原來一旦得到了幸福,就注定要開始害怕,惶恐著戰戰兢兢地深怕失去。荊無痕冷硬的心腸終於也開始像凡人般變得敏感而脆弱。

  「你別抱那麼緊,我不能呼吸了……」香思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她安下一顆棋子,不動聲色卻恍似了然一切地說道……「你鬆鬆手,我在這裡,我哪兒都不去。」她頭也沒抬,一句話輕易安撫了他不安騷動的心房。

  是這樣善解人意美麗的可人兒,難怪荊無痕愛她愛到心疼了。

  樊烈不吃不暍一直守在墓前,他這樣枯坐了一天一夜,那浸入骨髓的痛,那蝕心的痛!他睜著殷紅的眸子瞪著墓塚,乾枯的聲音自那苦澀的嘴逸出。

  「吾愛……」他霍地站起,黑眸一睜,背上焚宵劍鏗地出鞘。「我怎能讓妳獨眠於此?!」他握住利劍、猛地一揮劈開墓塚。「就算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吾也要將妳帶回廝守!」他瘋狂咆哮,掘開墳墓……

  是日--

  夜幕低垂,香思按著約定的日期和師父在龍虎門外一處隱匿的林子裡見面。

  昏暗的林子裡,只有些微穿透樹棺的月光烙印地上。香思美麗絕色的臉龐,散發著戀愛中女子該有的光彩,一見到慈父般的師父,她立即奔上前抱住他老人家。

  「師父……」香思閉上眼、喉嚨一陣酸楚,思念和內疚感同時掐住了她的心房。「思兒讓您擔心了。」

  蕭凡疼愛地拍拍她?膀,輕輕推開她,慈愛的眼睛打量香思面容。「妳氣色紅潤,雙目有神,看來--」他一顆心放下……「妳在嵩山過得很好。」

  「師父……您好麼?大師兄有沒有為難你?」

  「他看見妳的墓,心都碎了,那癡兒恐怕還在墓前憑弔。」

  香思垂下眼,抿起唇。也許她對樊烈是太殘忍,但她不後悔,為了與摯愛廝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一定會傷害樊烈,死亡是最溫柔的方武,起碼不用鬧到彼此難堪。

  「師父知道妳有苦衷,但是……思兒,這樣會不會對他太殘酷?」

  「如果我告訴他真相,那才是真的殘酷。」香思抬起臉,聰慧的眸子彷彿能洞悉一切。

  「我的心已經給了另-個男人。」

  「妳信中提的荊無痕……他……」蕭凡眼中有一抹難言的顧慮。「他真的比妳大師兄好麼?有像樊烈那麼樣的呵護妳麼?妳和他一起……快樂麼?」

  「師父--」香思直視蕭凡的眼睛,臉上有著固執的表情。「您還記得麼?小時候咱們一班師徒出遊,途中我眼尖發現一隻彩色孔雀,當時,指著牠羽毛大呼漂亮。」香思瞳眸一暗。「那天晚上,大師兄送給我一件禮物-一支支被拔下的孔雀羽毛!我那時望著樊烈,他眼中充滿期待,他等著我讚賞;可是我只是直直瞪著他,驚訝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告訴我,只要我喜歡的,他就是粉身碎骨也會把它搶來給我……」香思聲音哽咽了起來。「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法子睡,一直想著那只失去美麗羽毛的孔雀,因為我一句喜歡,牠失去可以保暖的羽毛。大師兄把牠的羽毛一根根扯下來,牠還能活著麼?就算苟活也生不如死,當時你們都笑我,說大師兄多疼我,但師父,」香思眼中盈淚。「只有天知道,才十歲的我,第一次意識到什麼是恐懼。師父,我討厭樊烈;他越愛我,我越害怕。」

  蕭凡望著徒兒眼中凝聚的淚光,霎時明白在香思平靜的面容底下,藏著怎樣兇猛的陰影。他震驚的聽香思說--

  「對我喜歡的東西他不擇手段,那麼,對他自己喜歡的東西又會如何?!」一句話道破了香思長久以來的恐惺。

  蕭凡靂驚地凝視愛徒那太過靈慧的眼睛。是啊,香思一向太聰明,聰明得意識到隱藏的危機,懂得害怕和恐懼。原來在龍虎門,她一直活得戰戰兢兢,他竟一直沒發現,香思美麗的外表下藏著怎樣煎熬的心情。

  「師父,我捨不得您和牙兒,但是--」香思毅然決然道。「我發現了一隻更美麗的孔雀,我……要保護他,我要隨他隱匿,恕我不能理會樊烈的情緒,對他我沒有愧疚。」香思勉強地擠出笑容,苦澀道。「但是師父,徒兒只放不下您和牙兒,待樊烈接受了我的死亡,一切便回歸平靜。徒兒答應您,一定會找機會常常回來看您,好麼?」

  他還能說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也是樊烈那死心眼的性子造成的,能怪香思無情麼?或者殘忍的人不是香思而是樊烈,他那窒息的愛折磨了香思許多年。

  蕭凡歎息。「但是,師父聽牙兒說,那個荊無痕有個義父,全身長瘤……」他欲言又止。「香思,他們的來歷妳清楚麼?」

  「我愛他那就夠了,他的來歷我不需要清楚。」

  「香思……妳那本譜子,其實……」蕭凡一臉擔憂:「關於妳的身世,為師……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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