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穎不放心。「大小姐,妳當我十五歲小女生啊?妳飛機一坐,咻地天涯海角,屆時誰找得到妳?」
嘉麗打開包包取出打印的數據,攤開來遞給她。
「這是我的路線圖,上邊標記著我在英國時會住的旅館,還有住宿時間。我會定時上網收信,我們用電郵聯絡。我要回去打包行李了,報告完畢,Bye!」她起身就走。
「等等!」祖穎拉住她。「妳、妳都計劃好了嘛∼∼」祖穎想勸她別去,然而望著嘉麗憔悴的面容,她更擔心。「妳怪怪的喔,妳坐下,咱們來促進一下友誼,說說姊妹心事,分享彼此的生活小秘密。」
又來了!嘉麗歎口氣說:「我沒有什麼秘密要分享。」
「那說說心事也行啊。」祖穎笑瞇瞇,口氣軟綿綿。
「沒什麼心事。」嘉麗道。她雙唇緊閉,什麼都不打算說。她傻、她活該,她沒臉說出口,也沒啥好怨的。祖穎早就勸過她了,是她自己不聽,一股腦兒栽進去,現在才會這麼傷心。
「ㄟ……」肯定出問題了!祖穎拉著嘉麗的手,她的手好冷,她的臉色很差。祖穎輕聲問:「嘉麗,白舶仕好嗎?」
「很好。」好極了,就快跟前女友溫存了。
「呃……你們還好吧?」
「很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沒關係了。
祖穎歎息,鬆手,不問了。嘉麗的脾氣她還不清楚嗎?嘉麗真不想說,打死她也不說的,她就是這麼倔強。
「好,妳好就好,想去就去。」祖穎打開記事本,在紙上抄了一堆聯絡電話。
「在外邊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這是我在英國的好友,倫敦陳先生,Bath張小姐,Caenarfon的郭伯伯,Livepool的莊先生,喏--這些人都很有能力、人也不錯,妳跑那麼遠,就算出事我也來不及搭救妳,真有需要妳就找他們吧。」祖穎將電話拿給嘉麗,嘉麗看著那紙電話,驀地掉下眼淚。
「嘉麗?」祖穎傻了,嘉麗從沒在她面前哭過啊。
嘉麗掩住臉,淚水從指縫流出。
妳跑那麼遠,就算出事我也來不及搭救妳……聽見祖穎這句,嘉麗心酸。傅欣蘭不論跑多遠,只要一通電話,再遠,白舶仕也會追去救她。
這一想,嘉麗就覺得自己好慘,仔細想想,那天對白舶仕發那麼大脾氣,也許是因為嫉妒傅欣蘭,嫉妒她有本事讓男人這樣對待。
女人不論長到多大,內心深處還是冀望有個白馬王子隨時搭救保護吧?
高俊泰不是她的白馬王子,白舶仕也不是,這些人最後都去找屬於他們的公主了……嘉麗掉下眼淚。如果只是一、兩次失戀,她還可以埋怨別人不好,然而失敗了那麼多次,誰也留不住,那麼--是自己的問題吧?她不夠好,所以他們都不愛她?
嘉麗掩面啜泣,祖穎看了心酸。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祖穎起身輕輕擁住她。「好啦,別哭。去好好玩一玩,什麼都忘記,回來又是個新的人。」
「嗯。」嘉麗揉揉眼睛,靠在祖穎肩上,感激她的安慰。
第十章
紐約,飛機平安降落,白舶仕風塵僕僕趕去見他的舊情人。
白舶仕感覺自己的心迷了路,要怎樣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在歧路彷徨,滿心的迷惘。
終於到了欣蘭住處,他按了門鈴,門開了。
他見到了那個曾經差一點就要當他新娘的女人。她還是一樣漂亮,柔弱的神情,惹人憐愛的雙眼,像一朵嬌弱的水仙,需要很多愛很多照顧的水仙。他見到她了,他以為自己會很激動,但他沒有;而她卻很激動,顫抖著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白舶仕怔住,驀地心坎一震。
直到這刻,他的心才豁然開朗。直到傅欣蘭抱住他,他才醒來。
天!他愛的是嘉麗,嘉麗!
當傅欣蘭抱住他,他的心竟好空虛、好荒蕪,一丁點波瀾也無。那和嘉麗抱著他的感覺不一樣,當嘉麗抱住他,他覺得世界好溫暖,他的心好充實。當嘉麗軟軟的手臂抱住他時,竟像引燃了他體內深處一簇溫暖的小火焰,益發燃燒熾熱。
這剎,白舶仕好震撼!這棄他而去,讓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真回到他懷裡時,他已沒有感覺。那麼一直教他懷念的究竟是什麼?只是個迷惘的殘缺的夢嗎?
老天∼∼他竟蠢到為她而傷害另一個他真正愛著的女子!
「舶仕……我愛你,我好愛你!」欣蘭泣不成聲。
這剎,欣蘭也方從一個夢裡醒來,一個綺夢醒來,她再也不要離開這男人,原來世上只有他對她最好。
白舶仕俯望這埋在他胸膛哭泣的女人,並沒有張手回抱她。他正詫異著,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心已經變了?他不再愛這個女人了?即使她抱著他,即使她在他懷裡哭得這麼慘,他都沒有感覺。
原來他早已走出她給的傷害,他已不再渴望這女人了。
是另一份愛悄悄改變他,是那個女人改變他,是她!是嘉麗給他全然不同的風景,是嘉麗滋養他空虛的心,在他生命播下愛的種子,在他心底生了根。但多麼諷刺,此刻懷裡抱的竟不是她!
白舶仕背脊驟冷,這遲來的省悟如雷電擊中他的心。
這領悟再真確沒有了。他愛嘉麗,他愛她啊!
白舶仕推開欣蘭。「我打個電話!」
欣蘭震驚,從未看白舶仕如此慌張--
他奔去拿電話時被床鋪絆倒,一拿起電話後,急著按鍵,像是按錯了幾個鍵,他爆粗口;連續重撥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接聽,他急得額頭部是汗,他猶不死心地撥打著,然後他失去理智了!
「Shit!Shit!Shit!」他大聲咒罵。嘉麗接電話啊,他要跟她道歉,他要跟她認錯,要跟她說,他是全世界最該死的男人,他要求她原諒。他愛她啊!他一直沒說,他真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