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葳腦海中又浮現母親的死狀!她緊緊地拖住闕愛,只想將她救起。
「救我!浪……浪!」闕愛哭泣大喊。「浪,救我!」
但……這樣又何嘗不好?若闕愛……死了,海浪就還是她的了!再說,若不是闕愛的貿然闖入,她也不會失去海浪……
沈葳因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手漸漸鬆了。是啊!若她死了,海浪就會屬於自己了!究竟,要不要救她?沈葳遲疑了一下。
「啊」闕愛又往下滑,尖叫出聲。
闕愛絕望的尖叫聲,令沈葳條然清醒!天,她在想什麼.她竟因自己的嫉妒心而不想救闕愛?若闕愛真的墜樓,海浪絕對會對她恨之入骨甚至有可能宰了她!
「抓緊我的手!別放棄!」沈葳連忙捉緊闕愛的手。
兩人因為這緊張的氣氛而猛冒冷汗,就連交握的手也全是汗!沈葳覺得越來越吃力,她膛大了眼,覺得自己就要力氣盡失,她們交握的手因掌心的濕潤而漸漸滑動……
「啊──」兩人同時尖叫出聲。
闕愛以自由落體的快速度墜落地面,仰臥在一片血泊之中,她已失了焦距的大眼中裝滿不信!
第七章
半個身子在牆外的沈葳淚流滿面,不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能接受自己手中剛失去了一條生命的事實。
她的遲疑,竟害死了她?她是那樣地要求自己救她,而自己,卻因為自私,兩害死了她!
沈葳因淚流而模糊的眼,隱約間看見屬於海浪的黑色保時捷停在一樓約兩具體前,她心一驚,連忙衝下樓。
海浪緩緩步至倒臥在血泊中的兩具體體,赫然看見一張他熟悉且珍愛的臉蛋。他慢慢跪在地上,全跳得極快,修長的手顫抖著拂去她遮住臉的長髮。
是他所熟悉的柔滑黑髮……接著,他看見了那沾血的臉龐……是他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的臉呀!而那大睜的眼似在對他訴說她的冤死。
海浪擁起渾身是血的闕愛,俊美的臉部肌肉微微抽動。
這真的是她!是他的天使!要他怎麼去接受她已離開他的事實?
「不……」他仰天大吼,嘶啞了的聲浪中儘是不信、傷心及痛苦的撕心裂肺。他一生中從沒有過如此心痛的感覺
站在他身後的沈葳摀住了口,淚流不止!那淚,是因闕愛的死,還是海浪的用情至深才止不住呢?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海浪!
他那迷人的眼中有淚!淡淡的淚,其中所包含的心碎和痛失愛人的悲傷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他替闕愛拂下她大睜的眼,再緩緩將她放下,就這樣深深地看著她絕美卻已不再有生氣的臉龐,似是想將她烙印在心底深處。
「少主……」沈葳哽咽著,上前輕拍他繃緊的肩。
海浪頹喪地站起身,轉身面對她,眸中的淚光已不復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光和濃濃的殺意---對她!
「少主……」沈葳含淚低喊。
「為什麼?為什麼?」他粗暴地拉住她織細的肩膀,使力地搖晃她,狂暴地吼叫,要她給他一個理由。為什麼一個好好的人交到她手中,還給他的時候,卻已經是具體體?他有多愛闕愛,她難道不知道嗎?
沈葳的淚水被他的搖晃又滴出眼眶,她低垂著頭,愧疚低喊!「對不起:少主,真的對不起……」為什麼不先冷靜聽她解釋?為什麼這樣就斷定是她的錯?為什麼……從不聽她說一說?聽見她的道歉,海浪狠狠地將她推開,她倒在地上,他冷冷地看著她。
雨,緩緩瓢下,打在他們身上。
沈葳直挺挺地跪著,她不停朝地上叩饗頭,悲傷她哭喊著:「少主,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別恨我-別恨我……她知道此刻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所以她只能不停地道歉,就希望他能別恨她。
「我不要你的道歉!」海浪怒吼,一雙漆黑眼眸恨恨地冷視她。
沈葳趴倒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痛哭出聲。對她,他永遠不會憐惜,對她,他永遠都是這麼冷酷。
海浪冷漠地看了沈葳好一會兒,然後他轉身抱起闕愛,生進車內。
沈葳聽見跑車引擎的聲音,她冒雨抬起一雙紅腫的眼,不顧越下越大約雨勢,衝到海浪的窗外,猛拍車子的玻璃。
「聽我解釋!少主,求求你,聽我解釋呀!」她的眼被大雨淋得幾乎睜不開,企望他聽聽它的解釋。
海浪隔著車窗冷冷看著她的狼狽,心中滿是對她的恨。
「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求你,求你聽我說……」沈葳哭著趴在車子的玻璃窗前。她不要他這麼恨她,她不要。
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海浪收回眼光,若向身旁似乎沈睡不醒的闕愛。那恨,越來越深!顧不得她正趴在車窗上,他猛地踩下油門,黑色跑車如火箭似地飛奔而去。
被那股衝力甩至一旁的沈葳,坐在潮濕的地上,任雨水兜頭淋下。
就連雨,都覺得是它的錯,在懲罰她嗎?或是,它為了海浪痛失愛人而哀悼呢?還是,是在為她不平?
「為什麼不聽我說?」她摀住雨水和淚水混合的臉,哀傷地低喃。「還是你知道因為我的自私才救不成她呢?」
除了淅瀝嘩啦約雨聲外,只能聽見她幾近崩潰的哭泣聲,一聲聲哀哀低泣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不聽我說……」
海浪離去前,那恨意和殺意滿載的眼,狠狠地揪緊了她脆弱的心,將她心擰得好疼、好疼呀!此刻,他正沈溺在失去愛人的痛苦深淵中,又怎麼聽得進她微薄的解釋呢?
沈葳苦苦她笑了,她撫著被雨水淋濕和被淚水沾濕的面頰。
雨,是鹹的嗎?已分不清究竟是雨還是淚日
海浪會因此而……恨她一輩子吧?
而她該怎麼辦?怎麼去面對他的恨意?
被他怨恨的她,又該怎麼過下去?
※ ※ ※
台北市立殯儀館內,一名美婦一身喪服,她精緻描繪的眼因哭泣過久而現紅腫,隱約閃著狂亂,她跪在丈夫身邊,低喃:「小朱,我絕不會讓你枉死的,那個姓沈的女人就交給我了,你儘管安心的去,我會替你料理她,讓她沒好日子過,今生我們無緣,但願來生還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