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韻雅對著沉睡的任祖雍傻傻的笑了。一會兒,她揚起頭止住脆弱的淚水,告訴自己要堅強,隨後便一步步走離這個她會一輩子記住的男人。
才出病房沒幾步,她的後方就傳來了不確定的叫喚聲。「韻雅!」
袁韻雅頓住腳步,回頭看見嚴卿手上提著一袋早點和類似補湯的東西。於是她一副若無其事似的向她打招呼。「嗨,卿卿,那麼早呀?帶早餐給我嗎?阿灝沒來呀?」但是,她說話的語氣裡洩漏出了她的緊張。
嚴卿接近她,晶眸審視著。「阿灝停個車馬上到,這些東西是伍伯托我們帶來的。」嘴裡雖這麼答,可是她早察覺到了異樣。「你要去哪裡?」
她和滕灝本來因為不放心袁韻雅的身體,也順便過來接替任祖雍的看護工作所以早點來,可是卻恰好教她看見本該躺在床上的袁韻雅往醫院後門的方向走去。
袁韻雅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說著謊。「我……我想去散步,躺了一天挺不好受的,所以想出去走走。」
「是騙人的吧?」嚴卿識破她的謊言。「韻雅,你不擅長說謊,你知道嗎?」瞧她的手還在發顫呢!
「啊?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袁韻雅垂下頭,不敢面對她。
「我們到外面談。」嚴卿怕滕灝會忽然出現,於是拉著袁韻雅到外頭庭院的木椅上坐。「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家,回我在高雄的家。」她的語氣是萬分肯定。
「回家?祖雍知道嗎?」
她落寞地搖了搖頭。「我沒有讓他知道。」
「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吵架嗎?要不然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說要回家呢?」
「沒有吵架……」袁韻雅把昨天任祖雍說的話、決定的事都告訴嚴卿。她露出為難的笑,低聲說道:「他不讓我生下孩子、而我堅持要生的結果,就是離開他了。」
「你要離開他?這怎麼成?他會氣到把醫院給拆了哪!不行!」嚴卿驚叫著。
袁韻雅斂著眼,思考起嚴卿的話。
「卿卿,我要離開是必然的,請你一定要幫我!我有些話要你幫我轉告他,好嗎?」抓著嚴卿的手,袁韻雅哀聲懇求著,接著說:「我會回來!如果我平安生下孩子,我一定會回來他身邊,請他等我。」
就當是一場賭局吧!在她生下孩子之後,她會回來他身邊,賭他會愛她多久。但如果到最後真的什麼都失去的話,至少她還有孩子,不是嗎?這個想法讓袁韻雅更加肯定要把孩子生下來了。
嚴卿被弄糊塗了,她苦惱地皺著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既然會回來,那在哪裡生孩子有差別嗎?」
「如果……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會回來。」她梗聲道。
嚴卿眼泛淚光,為她所下的決定而心疼,卻又無法再說一些勸阻的話,因為她看得出來韻雅的意志已定,不會隨意動搖,可是……如果是另一種結果呢?
「如果我死了,那就……」嚴卿的顧慮她怎會不知道呢?她吞下滿眶熱淚,笑顏綻放。「我相信時間會沖淡記憶。」天知道她多不願這麼做,可是沒有別的法子了,不是嗎?
嚴卿紅了眼,問:「一定要走嗎?沒別條路了嗎?」
「是的,請你告訴他。」袁韻雅站起身,拍了拍嚴卿緊握不放的手。「我必須要走了,我會再找你的,卿卿。」掙開了手,她帶著一記瀟灑中卻又摻著苦澀的笑容,徹底離開了和任祖雍在一起將近六年的生活。
她不是毫不戀棧的,他會體諒她的吧?
???
袁韻雅走後,滕灝和嚴卿進了袁韻雅所住的病房裡。
「真是的,找個停車位找了半個小時。」滕灝嘀嘀咕咕的。「咦?韻雅呢?怎麼只有祖雍一個人?」
「呃……可能出去走走吧!」嚴卿閃爍其詞。
「不太可能吧?一個身體虛弱的人怎麼可能下床走動?嗯……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哩!」他低吟著。「這傢伙!這麼能睡,連我們說話都吵不醒他,會不會是昨晚幹了什麼好事?嘿嘿嘿……」被嚴卿賞了個白眼,滕灝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屁股在床沿坐下,輕拍著任祖雍。「喂,起床了啦,別睡了。」
被吵醒的任祖雍睜眼後,因外頭透進的陽光太刺眼而瞇起了眸子,他撐起身子,揉揉緊皺了一整晚的眉心,低啞的問:「你們這麼早?」
「她愧疚得半死,七早八早就把我挖起來,說什麼都要來你這兒一趟,來的時候又遇到伍伯,就順便把早餐帶來了。」滕灝解釋著,又問:「韻雅呢?怎麼一來就沒見到她?!」
任祖雍揉眼的動作中止,他頓了下,先是摸著袁韻雅所躺的床鋪,還有一絲些微的餘溫,可是已不見她的蹤影。昨晚她的確是沉睡在他懷裡的……
昨晚,她的淚水像是永無止盡,全數撒在他的白襯衫上,讓他懷抱著她卻又無言……想著想著,任祖雍的表情由沉思變成茫然不知。
「該不會你也不知道吧?」滕灝瞪著他,拔尖了嗓音。
一旁的嚴卿做了「虧心事」,直覺地就側過身子,不敢面對他們。
「卿卿,你比我先進來的,你有沒有看到韻雅?」滕灝緊張起來了,著急地幫任祖雍問。
「沒有,沒有,我可沒看到她喔!」嚴卿胡亂地揮手,心裡七上八下的好不慌張,就怕被察覺了。
嚴卿的反應過大,使甫回過神的任祖雍將銳利的視線盯在嚴卿的背上。「卿卿,你知道的。」
被點名的嚴卿跳了起來,她驚慌失色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卿卿,如果你真的知道就快說,否則到時我可是會翻臉的!」滕灝也感覺到嚴卿的反常了,他沉下了臉,幫著祖雍威脅道。
「她在哪裡?」任祖雍頻頻深呼吸強忍怒氣,雙手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