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高亦玄受寵若驚的表情。但他想到的是,一會兄得赴辛戀住處幫她搬東西,若讓她看到手上這些符號,肯定會誤會,而這些字似乎又不是三兩下就能洗去。
他的一臉不妙看在舒薔妮眼底,自是又會錯了意。她告訴他,「你放心,只要不刻意去洗它,十天半個月這些號碼和我的名字都會跟著你。」存心要他不想她、不找她都不成。
高亦玄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表情。年輕時代常聽雷楓敘述她的甜美可人,前一陣子則聽他直呼被騙了,說她呈現在大眾面前的溫婉形象全是唬人的,真實的她驕縱自大,陶醉於眾人給她的掌聲,認為大家都該捧她,都該對她言聽計從。
今日和她進一步接觸,倒是覺得她很調皮。
久久等不到他說話,舒薔妮鼓了鼓腮,「我記得那天你幫我簽名後,我跟你道過謝。」剛剛也說過。
「哦,謝謝。」
這麼不甘願?「球給我,我要打。」一手搶過他手中的球,作勢投籃時才又想到,「不行,我穿短裙。」
高亦玄這才發覺她的裙子真的很短,她的雙腿修長姣美。
知道他正打量她的裝扮,她擺出優美的姿勢。她當然喜歡引人注目,否則何需費心打扮?
「我信任你是正人君子,你眼神別亂飄哦。」
高亦玄微仰頭看向籃框,的確很正人君子。
舒薔妮往前兩步,想要拍兩下球卻差點跌倒,追上前撿起球,到籃下距離籃框最近的地方投球,球往上飄了一公尺就又落下。
她好勝地拿穩球,躍高後使勁投出……
身上的短裙剪裁貼身,質地柔軟,動作一大就容易翻起,所以落地後她立即壓住裙襬,不任它繼續飄動。
「還是連框都沒碰到……」俏皮吐舌,回頭對高亦玄說話。
高亦玄一臉木然,臉紅得徹底。
「你看到了?」
他點點頭。真的看到了。看到了她極清楚、極圓潤的臀線……
「色狼!」她找球要扔他,臉頰亦有抹不去的桃紅。
兩人臉上紅霞,和西空夕陽餘輝相呼應。
※ ※ ※
夏辛戀盤腿坐在沙發上,將細發編成兩條長辮子。
玄關口堆迭幾個箱子,裝有她可以帶走的物品——隨身用品、衣物、書本等等。大多是她從舊住所帶過來的。
門鈴響了一聲。她看看時鐘,高亦玄來得有點早。
打開門,來人並非預想之人。
「你來幹什麼?」
「我的出現永遠不受你歡迎。」尹前賢兩手淺插入褲袋,身體略移,前腳跨入門檻,「不請我進門坐坐?」
不字已到唇邊,扶在門板上的手也準備好要讓他吃閉門羹。但他所站位置卡住門口,使她無法甩上門。
躊躇間,尹前賢已竄入玄關處。
他忽視身旁的行李箱,認真打量她的住所。
「聽雷楓說過你的奢侈,本來以為他誇張化了。」
夏辛戀極不情願地關好門,彎身為他送上室內拖鞋。
「在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而我賺的錢不是偷的、不是搶來的,更不是像某些企業人士只會賺些黑心錢。」
逕自走向客廳的尹前賢回頭,反手指自己,「我賺的是黑心錢?」
「我怎麼知道?」夏辛戀向前晃了兩步,「沒有良心的人心就是黑的。這種人賺的錢自然就是黑心錢。你捫心自問,你有良心嗎?」
「口齒伶俐是在演藝界裡生存的要件之一,很高興你具備了。」
她皺眉娣視他,「你到底來幹什麼?」
「來救一隻落水的小博美啊。雖然這隻小狗太過神經質了些,但仗著它的姿色美得極有可看性,我這個主人不能見死不救。」旋身欲走向沙發。
夏辛戀又上前兩步,「你知道了?」
尹前賢復停步回眸,臉上的笑容很粘,粘得叫人切齒。他說:「你知道我很關心你的。」
屁話。
「來打落水狗?」
「這隻小狗游泳游得不太好,等我找到棒子,它已經咕嚕嚕喝了一肚子水,吃夠苦頭了。」
夏辛戀踱至他身前,「說這些話的同時,你自以為很幽默?」
「從坐擁千萬華宅的貴族淪為一無所有的小單身女郎,滋味很不好受;但畢竟是為家裡盡一分力,怨不得人。」
「這種事不用你說。」
「可惜我晚了一步,若能買到你這間房,相信會更好談。」
兩人早已立在沙發旁;但屋主遲遲不願落坐,作客的一方也不好自行坐下。
「談什麼?」
「談契約、談錢。」
「我再怎麼走投無路,也不會接受你的擺佈。」夏辛戀揚起下顎,表情堅毅,「何況我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另外,我要糾正你先前的話,你並不是那隻小博美的主人,OK?」
「對狗而言,誰給飯吃,誰就是主人。」他舉手要撫她臉頰,「從上個月開始,你吃的就是我給的飯吧,小博美?」
「別碰我!」夏辛戀斥退他的靠近,「你這只發春的瘋狗!」
尹前賢斂去笑容,右手探入外衣暗袋拿出一紙契約,遞給她,「進演藝圈,我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回復貴族身份。」
「我不稀罕。」她將契約撕成碎紙片,往他身上砸,「我奢侈,但不至於貪得無饜,更不會為了享樂而墮落。」
生活習慣隨著收入多寡而改變。現在她沒錢了,自有另一套存活方式。
尹前賢低頭看著落至地上的碎紙片,問道:「上螢光幕怎麼會是墮落?」
「對我而言卻是。」
「既然不願去取悅、面對大眾,」尹前賢微微瞇眼,看著一隻已入籠的獵物似的看著她。方才猶正經的語氣逐漸轉為曖昧,他說:「不如來取悅我、面對我好了。」
「什麼意思?」
「一個美麗,」以拇指、食指輕托她下顎,她甩頭擺開他。「卻奢侈、懶惰、虛榮的女子,最適合從事什麼工作?」
霎時瞭解他意思的夏辛戀倒抽了口氣,兩手握拳抖著,氣得說不出話。
「像你這麼有趣的玩具,每個有征服慾望的男人都想要一個。」捧起她一邊髮辮,拆下紮在尾端的繩帶,一邊說:「偏偏你在這世上又是獨一無二,我乾脆自私一點,將你藏為己有。」俯身輕輕吻她的發,再緩緩將辮結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