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再一次斷然拒絕。
「不勉強,不勉強。」朱鴇娘忙說。「茵兒你帶公子到苑房歇息。」
因茵調皮地晃著頭答:「沒問題!」
「你腦袋呀!快醒醒吧!」朱鴇娘推了她腦勺一下。登上階梯,又見姑娘打量了青孟書一眼後,朝因茵小聲說「小茵,加油哦。」
「嗯!」因茵答。
青孟書皺起眉。
到底是怎麼回事?客棧掌櫃說她說是愛作夢、鴇娘要她的腦袋快些醒醒,而姑娘則鼓勵她加油……
他是不是中了什麼圈套了?
「我覺得苑房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房間哦!」因茵一邊帶路一邊指著眼前角落的一間雅房,和其他的房間都有一點距離,很隱密吧!而且還對著後花園讓人心情自然愉快起來哦!來到房前,她推開房門「請進!」
因茵搖著兩手,拍拍胸前暗袋,「剛才碎銀給你。」
他垂下眼想請她離開。「那麼你可以—一」
「大爺您是打哪兒來的?」因茵卻不大規矩的靠在他對頭的圓桌前兩雙手擱在桌上好奇的問。
「東區。」青孟書答。
「東區。」她點點頭,又問:「東區那一州?」
青孟書望向窗外,回答的冷淡。「青州。」
「青州?」因茵幾乎跳起來,兩眼發亮!「青州看到海,對不對?」話語中有濃郁的興奮。
青孟書攏眉瞄了她一眼,「沒錯。」
「您是來玩的嗎?」
「不是。」青孟書輕呼口氣,用眼看著她,「因……姑娘,你……」
「叫我丫頭就好。」她笑。
「因……」他喚不出這種稱呼。「你可以走了。」
「我馬上幫你送些茶水來。」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以手支額裝累,只盼她快些離開。
「那……過會兒我幫您送晚餐來。」
「需要的話,我會請人送來。」
「那……您歇息吧!」她總算欠身退出門外。
待她離去的腳步聲消失,青孟書來到窗前,望著漸暗的天色,在心中計算未來幾天行程的細節。
第二章
將小箋繫在鳥兒直細的腿上後,毋需青孟書指令,約莫三個掌長的烏鴉如精銳的黑鷹般振翅朝空中飛而去。
烏鴉已成青家兄弟間聯繫的工具。青孟書預計六天後可以收到回音。
烏鴉的主人是青家老三青孟仁。
青孟書一直難以想像,眼光高過於頂的三弟,竟會獨鍾於混身漆黑一片的烏鴉。馴術高明,對於馴服野性頗凶動物也有一套。
他立在宜香院花園裡的假山旁,視線隨意落在遠方。
現今天下除了天子親自治理的京之外劃分為四區共十三州及三座直屬於的城鎮。
四個大區中青、雍,許,梁四州分別因種種原因而較其它的州區繁盛壯大,致使各州表面擁有獨立自治,實質上卻暗自附屬於區內強盛的州城。
也因為如此,聖上遂於各區治理良善而勢力日漸擴大的四大州名字前,賜加東,西,南,北——即為東青,西雍,南許,北梁——以為四代表,其主要用意乃是希望此四州彼此發揮牽制功能而無法擁兵自重,意欲圖謀造反。
然而歷史便是如此——再平反,再紊亂的年代中,總有英雄好漢,也有奸臣亂子。不管什麼時候,總會有野心者伺機造亂、顛覆現有情狀。此時遵守皇上領導的忠心者,便需思的良謀巧慮,阻止野心者奸計得逞。
四州中,以西雍的領土最大,兵力最強,且稱霸四方的野心最為明顯。
其次,更需加以小心防範的,則是南方的許州。
如果將西雍比喻為猛虎,那麼南許即是一匹狼——一匹狡詐奸邪的豺狼。
善使心計的人永遠比一切慾望脾性皆表露在外的人可怕——南許是前者,西雍則是後者——若此兩者為了各謀其利而結合,那麼後果難以設想。
為了防患於未然,忠於皇上的青州自然得思索應付對策。早在數年前,他們便相繼安排可靠的探子前往南許和西雍落腳,所以青州向來掌握其任何動向。
奇怪的是,連著三個月聯絡不上滲入南許的兩名探子。
由於父親青奐然——青州將王,偕同叔父赴京見聖皇共度年節;而長兄青孟天亦在外多月未歸;經青孟書和三弟四弟商討過後,決定由他親自前往南許一探究竟。
相對於東青州派出的探子,青孟書相信自己州內也有他州所遣來的探員。所以昨日一進邾成鎮,發現有人緊追著他時,他一度以為南許已知曉他此回的行動。
不過依目前這種情形看來應該還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他應該趁年節最熱鬧的時候趕至南許直探的,但其他人不放心他的安危——不但要他等待知已水芙蓉前來鎮上與會合,兩人再易裝直入南區;還聯絡青家的江湖友人宣漠冷前來相助——
他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也不堅持單獨行動。多人同行,一旦出事,也好有照應。
收回停在遠方的目光,青孟書轉易欲回房。走了兩步心念一轉決定看看周圍的環境。
他隨興地穿過後花園,來到後院。
一眼見著昨日帶她來此的小女孩正蹲在後院一隅的柴房旁——青孟書當下想也未想,轉身打算離開此地。
「我看到哦了!」
清脆悅耳的噪音突然在安靜的後院裡響起,青盂書才要邁出的步伐猛地停住,女孩頭也未回,便知曉來人是他?
「我看到了——」因茵抬頭看他,額上、頰上分別染著黑墨,一張清清秀秀的小臉又被她自己搞的邋邋遢遢。「你的烏鴉——」
沒注意到他的俊臉忽的一僵,她強裝這笑面說道:「你好厲害哦,才舉個手它就乖乖飛下來。平常不管你走到哪裡它都默默跟著你、讓你隨傳隨到,對不對?」說著她又轉過頭望著地上不知在忙些什麼。
為了問清楚她還看到些什麼,青孟書不得不走近她。她蹲著的腳前鋪著幾張紅紙,其中一張上頭還擺折墨硯,裡面裝滿墨水;她正認真的磨墨。因為用力過猛,常將墨水濺出,怪不得臉上染了不少墨漬。此外,她的腕上綁著一條紅線,線的另一端綁著一隻小麻雀立在她的身旁,安靜的像一隻沒生命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