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和樊瀧之間的恩怨,就讓她又氣又恨,想不到自己要殺他沒殺成,反倒讓他撞見她最狼狽的模樣,簡直是將顏面給丟盡了。
「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我就殺了你!」房焰舲用盡所有力氣,講出自認為最有氣勢的話來,可惜她慘白的面容早已洩漏一切,前功盡棄。
「哈!」樊瀧的回應是冷冷一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笑什麼?!」她更惱了。
「笑你太過不自量力。」樊瀧也不客氣,明白說出他的想法。
「你……你走!你走!」她氣得渾身發抖,這一抖又牽動她的傷口,痛得她昏了過去。
「喂、喂!你醒醒!」見她又昏過去,樊瀧瞭解她的傷勢恐怕非常嚴重。「對不起,唐突了。」細聲的向著昏迷中的人兒道歉,隨即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她壓根兒就聽不見他所說的話。
但此時他再也顧不得男女分際,大掌輕柔且仔細的在她的四肢摸索,查看有無斷裂之處。
很好!除了一些擦傷外,她的四肢都沒事,那她究竟是傷在何處?他注視了她良久,最後滿面紅潮,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怕……怕她的傷處正是他所不能碰觸的地方。
羞紅著臉,又看了眼猶在昏迷中的房焰舲,頭一回,他不帶任何芥蒂地凝望著她,細細的將她精緻的容顏刻畫下來。撇開她惡毒陰狠的個性不談,嚴格來說,她的確很美,莫怪其他人見著她會失了魂。
白天與黑夜的她是截然不同的,兩者他都遇見過,雖然不曾與白天的房焰舲交談過,但不難想像她會將柔弱的房焰舲扮演成何種模樣。
至於夜晚的她,他則是見多了。以真實脾性出現的她,猶如一朵帶著火焰、嬌艷且多刺的玫瑰,只要犯著她的人,不是被她狂炙的火焰給燒燙著,便是被她的刺給扎得鮮血淋漓。
外貌柔弱如她,偏就生有那樣驕傲任性的性子,多麼矛盾的一個人啊!
而他呢?他是否也是個集矛盾於一身的人?明明三番兩次都遭到她的毒手,也明白她行兇的背後定有不單純的目的,如果他聰明的話,就該趁此機會將她給殺了,為何他遲遲不肯動手?是不想乘人之危嗎?
樊瀧不斷的在心底問著自己,可他始終尋不到沒動手的理由,只好姑且當他是想像個君子,再和她來場公平的比試吧!
第三章
當房焰舲再次清醒時,便見樊瀧仍留在她身旁。她不明白樊瀧為何不走?更不明白他為何要守在她身邊?
守在她身邊?!
不!不可能的!她跟他以劍相向多次,她不是傷害他,就是陷害他,他沒道理要守在她身邊保護她:他大可趁她昏迷時了結她的性命,為何他沒有?換作是她,早殺了他以絕後患了。
房焰舲發現她不懂他的心思,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何不殺我?」她喃喃低問。
「不為什麼,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他聳聳肩,不是很在乎的回答。
「你是個笨蛋,今天不殺我,改天會換成我殺你,難道你都不在乎?」她嗤笑他的傻,他該是最明白她有多殘忍的,不是嗎?
「無所謂。」
「我先告訴你,下回若有機會,我還是會殺你,絕不會顧念你今日沒殺我的情分。」她特別警告他,也是要提醒他還有反悔的機會。
她一點都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如果可以,最好兩人能夠毫無瓜葛;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恐怕他會成為她的救命恩人。
可惡!光想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便渾身覺得不自在,難受不已,活像有人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往常她殺人從未曾出過任何意外,更遑論是讓她要殺之人所救:這事兒不論怎麼說,她都覺臉上無光,羞愧得很。
「我知道。」幾次和她接觸下來,她的脾性,他已經約莫可以摸透一二。
「所以你依然不動手取我性命?」她蒼白著臉揚眉,身上的傷仍是隱隱作痛。
「對。」
她不屑的嘲笑著。「哼!想同我逞英雄、扮君子?哈!我可是不會領情的。」這人不是太傻便是太有自信。
「隨你怎麼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傷,你到底是傷在哪兒?」他清了清喉嚨,強忍下羞怯問道。
「我……不干你的事,你問這想做什麼?」驀地,她紅著臉火爆嚷嚷,怎麼也不願讓他知道她的胸口受了創傷。
「治好你的傷。」他淡然道,見她臉紅,他心裡已有了底。
「不必你多事。」她壓根兒不願接受他的好意幫助,雖然她個性殘忍陰毒,可也沒膽大到能敞開胸口,恍若無事般任由一個大男人來研究她的傷勢,更何況,他們兩個還結了仇。
「我是多事,但你該知道,若不先治好你的傷,你根本就動不了,只能躺在這裡等死。」他好言相勸,因為他就是無法見死不救。
「我是生是死與你無關。」她卯起來鬧脾氣,抓起地上的泥土、石塊、雜草,一股腦兒地往他身上丟。
她不要他的幫助,她討厭他!難道他不知道嗎?
可惡!為何受重傷的人會是她?為何處於下風的人會是她?該是他受傷的,該是他來求她饒命的。
結果,吃癟的人竟是她?!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她心中就有氣,很想打掉他臉上的冷靜。
「啊!」這一鬧,正好扯動胸口的傷,令她吃疼地叫了聲,再也沒力氣攻擊他,整個人軟軟倒在地上,好不無助。
「也該是你鬧夠的時候了。」見她吃疼,沒有力氣再鬧,他這才悠閒地撥掉身上的泥土及雜草落葉。
她恨恨地瞪著他,痛得想以長指甲抓破他虛偽的臉孔,可惜她現在渾身沒力氣,待她養足體力後,一定要報仇。
「是胸口受傷吧?!」他試著以最平靜,且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低問。
房焰舲隨即死命瞪著他,她不得不懷疑他怎麼會曉得她的傷處。「你檢查過?!」該死的登徒子!她該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毒啞他,方能消她心頭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