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一句句,安撫她的同時,也安撫自己驚惶不安的心靈。
「該死!」見她再次因疼痛而全身弓起,他恨恨低咒。
那些守衛、那些婢女難道沒一人發現有外人混進?!全都該死!全都該死!似水今日會受傷,所有人都要負責!
一股心火焚得他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他氣恨地想找人開刀。
一旁服侍的婢女瞧出他臉色不善,便嚇得全身不住發顫,雲姑娘受傷了,堡主不好受,他們也要跟著難過。 聽說有人混入風堡行刺,那人如今已讓總管命人拿下關入大牢,等待堡主處置,可風堡上下全都明白,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就結束,堡主絕對會追究責任,所有人都逃不過責罰。
早知會有今日之事發生,他們就該多守在雲姑娘身邊,或許今日她便不會受重傷,惹得堡主心碎。
唉!幸好雲姑娘的傷勢並未嚴重到會危及性命,否則所有人都得跟著陪葬。
「再換一盆乾淨的熱水來。」朔風將沾染鮮血的白布扔到婢女手中的水盆裡,怒喝。
「是!」婢女馬上去辦。現下整座風堡是死氣沉沉,每個人都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可沒人敢再談天說笑。 朔風心疼似水所受的痛苦,這一分一毫,他會要李文祥加倍奉還!
就是不想讓李文祥死得太輕鬆,他才沒馬上毒死李文祥,僅是讓李文祥陷入昏迷,他會等似水的情況好些,再來想想要如何處置李文祥這個人。
婢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送上乾淨的布條與熱水來,朔風接過婢女擰乾的白布,以著最輕柔的動作輕拭似水的傷口。
在再三確定將她的傷口清洗乾淨,不會有感染的疑慮後,他這才為她上藥。
藥粉撒在傷口上,痛醒了昏迷中的似水,她瞠大帶淚的眼眸喘看著上方的人。 「似水,別怕,是我。」朔風知道她的記憶仍停留在李文祥刺殺她的那一刻,忙出聲喚她,好教她看清眼前的人。
「……」似水未語淚先流,渾身虛弱得教她說不出話來,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怕,李文祥再也無法傷害你。」他輕撫她的臉頰,安慰。
似水虛弱頷首,明白有他在身邊,再也沒有人能傷得了她,這才讓她又疲累地輕合上眼。
「我要再為你上藥,會有點痛,你忍忍。」湖風是恨不得代她受過,只可惜他沒辦法。
似水沒氣力反對,也知道若她有些遲疑,只會令他為難,於是頷首,她想她可以忍受的,只要不去想就好。 可惜她的意識已清醒過來,身上大大小小的痛楚皆不容她逃避。心口的、肩頭的、頸子上的,一道道,熱熱辣辣,痛得她幾乎要落淚。
怕她會不小心碰觸到傷口,朔風以布條包裹好傷口,他的每一個動作皆帶著愛意與疼寵,盡量不弄疼她,所以花費不少工夫。
「還好,你還在我身邊。」他輕聲命婢女退下後,不去碰到她的傷口,輕柔地將她抱在身前。
「不離不棄……」好不容易才凝結出氣力來同他說話。
「嗯,不離不棄。」差點他就失去她了,失而復得教他再也不敢輕易放手,過去是他太自信於自己的力量,心想沒人敢在他的地盤上動他的人,結果他錯了,還是有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往後,他會加強風堡的防衛,再也不許有任何閒雜人等輕易進出,而她,他會守在她身邊,教人再也無法傷害她。
「陪我……」受到太大的驚嚇,她需要他的陪伴。
「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先休息一會兒,等你醒來,還是會看見我躺在你身邊。」輕輕地將她擁在身前承諾,這種時候他怎離捨得開她,就算是天要塌下,他也絕不移開半步。
似水安心頷首,慢慢沉入夢鄉,進入沒有人能傷害她的地方。
相較於似水的沉靜,朔風的心中已是充滿忿怒,那把火一直竄燃著未曾熄滅,就等待著爆發而出——
第八章
悠悠蕩蕩,一張張臉孔出現在她眼前,有善有惡,往事似洪水般沖刷她的記憶,最後停留在眼簾的是存活下來的人。
爭爭奪奪、恩恩怨怨,太多負面情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復悠悠蕩蕩,一縷幽魂於幽冥間飄啊飄。
突地,兩具鬆垮垮的身軀朝她撲來,青面獠牙,嚇得她連番後退,可他們兩人抑或是兩魂將她緊緊困住,絲毫不讓她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還我的命來!」老的以再陰淒不過的聲嗓低吼。
「還我的命來!」少的雙眸充滿仇恨,尖銳的十指緊掐著她的脖子。 她喘不住,搖首說不出話來。
「你們都得死!尤其是你和他!全都得死!」老的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著。
你和他?指的可是她和朔風!他們是誰?何以要詛咒她和朔風?
「你們會受報應!我們會在此等著你們的!哈!哈!哈!」少的亦不遑多讓。
一老一少帶著惡意的眼神終教她認了出來,是張天生父子倆!他們變得好憔悴.似受了不少苦。她瞠大雙目看著他們不住的以言語、雙手傷害她。
他們仍是不甘,仍是充滿怨懟。
是的,他們死了,都死在朔風與昊風手中,她明白,他們的手段是過於暴力,她該阻止朔風和昊風再造殺戮,只是,當年,張氏父子為何從沒想過,他們也無依無靠,可他
們父子倆偏就沒半點憐憫之心,不只搶了娘親的遺物,甚至狠心將他們送上死路。
那樣做,難道對嗎?
「報應!會有報應!」
「你死!初一就活不下去了!你得死!死!死!」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雙手不住掐按住她的脖子,教她喘不過氣來。
「讓她死!死!」另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她就在張氏父子身邊推波助瀾。
「哈!哈!哈!你活不成了!活不成了!」三道刺耳的笑聲隆隆震耳,儼然是一家人。
她驚慌地想呼救,無奈發不出半點聲響。 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也愈來愈黑暗,她漸失氣力,耳邊不住迴響著張氏一家尖銳刺耳的笑聲。迴盪,再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