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大小不一的火盆炙熱燃燒著,使寒風不至於侵襲到嬌弱的人兒,然而再多的火盆也溫暖不了已被寒冰凍結住的心房。
韓瓔珞神色茫然,心魂仍停留在方才軒轅梟無情當中,對於外界的一切完全無法感應。
「韓姑娘,對不起!全是因為我一時的多嘴才會害到你。」迎芳哭得慘兮兮,搖著她跪得直挺的身子。
如果玄武皇子一夜不回「玄武樓」,豈不是要韓姑娘跪上一夜?天!以韓姑娘嬌弱的身子怎受得住,假若可以交換,她願意替韓姑娘跪上一夜,反正她身強體健,不打緊的。
現下她最怕的是韓瓔珞會突然支撐不住倒下,倘如韓姑娘倒下生病,全都是她的錯,是以她現在想盡辦法要彌補虧欠,先是拚命搬來各個火盆供韓姑娘取暖,再則取來溫暖的狐裘覆住韓姑娘的身子。
「韓姑娘,我為你倒了杯水,你喝一下潤潤喉。」迎芳怕她渴了,趕忙砌好熱騰騰的茶水,好讓她暖暖胃。
韓瓔珞沒聽見迎芳在同她說什麼,她的眼甚至沒看到迎芳,而是停留在某個定點上 ,那個定點是軒轅梟先前停留的地方,儘管他人已不在,可她彷彿可以瞧見他高高在上,嘴裡吐出無情的話語,一遍又一遍。
他可知他的話將她傷得有多深?深到她幾乎以為先前與他有過的親密幸福全是一場夢,如果是一場夢,或許她就不會那樣難過,畢竟她曾以為他對她是動了情、動了心,她以為自己獲得了幸福,往後不會再有令她難受的事發生。
結果是她太天真,也太高估自己,他既是沒動心也沒動情,全是她一人自作多情,才會惹來今日的傷痛、難堪。他總喜歡將言語化為利刃,一刀接一刀慢條斯理地刷傷她,直到她無法反抗為止。
她怕!她驚!她駭!不知何時他會給予她致命一擊,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當中 。
見她不言不語,迎芳慌了,怕她再繼續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乾脆用喂的,將水遞到她唇畔,讓她喝下。可惜沒用,韓瓔珞的唇兒不啟,茶水根本無法入她的口,只能沿著她的嘴角—一滑落,投入她的衣襟。
此時韓瓔珞已流不出淚來,滑落衣襟的茶水就像是她無言的淚水,滴滴訴盡她的衰淒。
「韓姑娘,你不想喝水沒關係,吃點東西好嗎?」迎芳不死心地捧上美味佳餚,引誘她進食。
韓瓔珞依舊不動如山、目不斜視,就是迎芳想用強喂的方法也沒辦法,迎芳不知如何是好地長歎口氣,坐在她身邊。
「不如我去求玄武皇子來好了,他見著你現下這模樣定會於心不忍,不會再罰你的。」想想,唯有玄武皇子出現,親自解除對她的懲罰,她才會進食飲水。
靈光一現後,迎芳便覺這是最好的方法,馬上起身要去求見,突然衣角被拉扯住,使她前進不了,她低頭看,正是韓瓔珞拉住了她。
「韓姑娘?」
韓瓔珞沒有回答僅是拉住她,不讓她走。
「韓姑娘,怎麼了?你有話要對我或是皇子說是嗎?」見她不語,迎芳乾脆自己問 。
「不……不要去求他……」沙啞乾澀的嗓音可顯見她已疲累至極。
「可是……」迎芳仍覺不妥,她的聲音聽起來比她的外表要糟上許多,要她如何放心再讓她這麼繼續下去。
「不……要……去……」酸澀的眼乞求地望著迎芳。
「我……」迎芳動搖了,差點就點頭答應。
「求你不要去,好嗎?」她全身上下,所剩的就是自尊而已,如果再去求他,她會覺得自己比路邊的爛泥還要不堪。
「好……好吧!」迎芳咬著牙點頭同意。
「謝謝你,迎芳。」她輕輕一笑,笑中帶有濃濃的苦澀,看得連身為同性的迎芳都為她抱屈不已。
有了迎芳的保證後,韓瓔珞又陷入一幕幕或甜或美或苦或愁或悲的回憶當中。
離開她的軒轅心心情並沒有好過到哪裡去,表面上,他光彩勝利的退場,實際上是敗得慘不忍睹,他的內心充斥著罪惡感,根本沒辦法瀟灑起來。
該死!他到底要拿她怎樣?又要折磨她、折磨自己到何時?難道這苦得永無止盡持續下去嗎?
他挫敗地將頭埋進雙掌之間,這回地他不冉借酒澆愁,因他曉得那只會使他愁上加愁,他甚至連發洩怒火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他有力氣毀壞眼前所能見到的一切,或許他的心情會好些,可是他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他如鬥敗的公雞全身皆洩了氣,一顆心亂慌慌的,不知所措。揚起苦澀的笑容,他——作夢也想不到韓瓔珞對他的影響力會如此大,他竟因傷害她一事,而使自己陷入痛苦當中。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傷她的同時,他也拿著無形的匕首用力刻劃著自己的心房, 甚至是將自己劃得鮮血淋漓都無所察覺。
他不知道痛啊!何為痛?何為苦?何為悲?何為傷?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以為早已遠離他的生命後,竟因她的出現而重回他的生命中。讓他慢慢學習這些滋味。
「呵!——呵!呵!呵!」驀然大笑出聲,笑聲中帶有拚命克制住的悲切,他是真對她動了心、動了情!
叫是他實在沒法就這麼衝到她面前,告訴她,其實他是喜歡她的,同時為他先前所有說過的話向她道歉,即使他知道她不是個會記恨的女人,一定會笑著原諒他,但他就是辦不到!
是可笑的自尊在作祟嗎?或許是吧!
陰涼的眼瞳是屬於黑暗的,他沒忘記曾聽過的流言。據聞,他會被冊封為玄武皇子的主要原因是為了替軒轅無極擋去降臨在他身上的災難。就因為軒轅無極作惡多端,以至於要尋求其他方法來使他永生不會遭受劫難。
「哈!哈!哈!」益加淒厲恐怖的笑聲由他口中傳出,他笑得極為用力,甚至是嘗到了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