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說完,你可以走了。」毫無重點的談話再扯上他的父親,今他益加排斥與神算萬事通交談。
「年輕人,若乞丐我尚未步入正題,怎地急著趕我走?莫非你不想知道心之懸念的伊人下落?」神算萬事通笑他年輕氣盛,耐不住性子。
樓闕的反應是扔下酒菜錢起身調頭離去,不願再繼續聽他胡言亂語。
「嘿!你急著上哪兒尋人去?我都還沒告訴你她在哪兒哩!」神算萬事通夾了口菜揚聲喚住急行的樓闕。
「心空無一物,何來伊人?我無需在此聽你瞎扯。」樓闕未回身,淡然回答道,步伐繼續向前邁進。
「你騙得了天下人可騙不了我神算萬事通,你敢對天起誓段戲羽不曾停駐在你的心坎嗎?」神算萬事通沒費事追他,光道出關鍵人物便足以教樓闕留下。
果不出神算萬事通所料,樓闕為那受詛咒的三個字身形顯得僵硬,雙手成拳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森冷的氣息自他身上發出,凍煞人也。
「我恨她!」久久,樓闕才找回屬於自己的嗓音道,想憑個恨字來解釋心間仍有人存在的實情。
「你恨她?!」神算萬事通喃喃重複他的話,甚至反覆在口中咀嚼玩味,嘴角揚著感興趣的微笑。
沒錯!他恨她!恨她恨到瘋狂的想不黃泉追緝她、折磨她,她的死不足以彌補她父親的過失,可是她卻天真的以為她的死能帶來和平。她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她想要的和平根本未有過,反而帶來血腥的殺戮。
簡直可笑!他想追到地府要她睜開眼看看,看看她的愚蠢所帶來的後果,讓她柔美清靈的臉龐填滿痛苦與悲傷。
哈!哈!哈!非不曉得她埋葬於何處,滿腔滿腹的恨會驅使他到她的墳士挖出她的屍首鞭屍。
他恨她!恨到直到她死了仍日日夜夜無時無刻都在詛咒她!他要她死後都不得安寧,他要他的恨衝破幽暗深絕的地底如影隨形箝制住她的靈魂,令她哀絕、泣絕無法投胎輪迴逃避他的追緝。
「你不信?」揚著邪魅嗜血的笑,樓闕如鬼魅回首睨望神算萬事通,黑眸中漾出冰寒的邪氣教人不寒而慄。
「信!我當然信,如果不是恨她,怎會協同令尊逼迫她步入烈焰中,慘遭火苗吞噬的苦痛。」江湖上誰人不知樓闕會引得眾人追殺,皆因他害死笑閻王與袁紅綃的愛女。
「可憐笑閻王枉稱笑閻王,連掌上明珠都無法自地府閻王手中搶救。」他笑!
笑得冷然無情,對於神算萬事通的指控並未加以否認,而他的回答更是證實了一條無辜的性命毀於他手中。
「你錯了!」神算萬事通亦咧嘴住了,似掌握旁人所不知的內幕。
「什麼意思?」樓闕全身一震,寒著臉問。
「二十三年前笑閻王能自地府閻王手中搶回妻女,沒道理在十八年後搶不贏地府閻王。」神算萬事通笑呵呵道出段家堡極力隱瞞的事情。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彷彿塵世間所有的寒冰皆被他納取,瞬間,樓闕變得更加不易親近,黑眸帶著層層血絲,似有大開殺戒的準備。
「那場大火沒能燒死段戲羽,她成功獲救了。」神算萬事通沒被他的表情給駭著。
登時,一隻竹笛從空飛至掃向神算萬事通的門面,事出突然,神算萬事通狼狽閃過,抱著頭顱哇哇大叫。
「哇!我好心告訴你她沒死的消息,你怎能恩將仇報反過來殺我?」
竹笛在空中繞了一圈重新回到樓闕手中,他瞪著躲在桌下的神算萬事通質問:
「是笑閻王派你來的?」
想不到笑閻王為了殺他,不惜買通神算萬事通騙他上段家堡自投羅網,他這條爛命倒是挺值錢的。
「我老乞丐從不為人賣命,好心讓你一解相思之苦,你卻翻臉不認人,這不是狗咬呂洞賓嗎?」遭人誤解可讓神算萬事通滿心不悅,他像是那種隨便以金錢就可收買的人嗎?
「再鬼扯下去,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裨算萬事通的話,讓樓闕一張俊顏更沉、更形晦暗。
「明明是……」神算萬事通再掀不滿,但話到當口兒時,有勁修長的腿已踢翻他的護命符,嚇得他當下將話安分的嚥回肚兒去,以免再惹人不快。怪怪!這小子火起來,可怕的緊,他根本毫無勝算。
木桌被樓闕踢翻破碎在地,不僅神算萬事通嚇著,連一開始注意他們動向的掌櫃與小二哥都嚇得渾身發抖,生怕會鬧出人命來。
「想活命就把嘴閉緊一點。」樓闕半瞄著眼眸危險警告。
神算萬事通見風轉舵乖乖的以雙掌摀住多事的嘴,明白宣告他很愛惜生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樓闕冷哼一聲,不與神算萬事通計較,轉身邁大步離開,帶走滿室寒霜與滔滔不絕的恨意。
人方走,神算萬事通立刻放下捂唇的雙掌,開心的笑了。
他深信近期內段家堡必定會掀起狂風暴雨,被上門要人的樓闕鬧得雞飛狗跳,可惜的是他無法前去看熱鬧。
不過今日他算是做了樁好事,推了受人蒙蔽的年輕人一把,老天爺會記得記他功德一件的。
離開客棧的樓闕狂了!亂了!瘋了!
他躍上馬背,縱馬往北方段家堡的方向馳去,冰凍的心為她未死的消息奔騰震撼。
她沒死!她竟然沒死!她真的沒死!腦海中浮現一連串有關她沒死的字眼與疑問,他以為她死了,不!該說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除了段家堡少數知情的人之外,他確信這項消息段氏夫婦防密甚嚴,沒讓幾個人得知,否則歷經漫長的四年,人口眾多的段家堡怎會未走漏一丁點風聲。
可是為何笑閻王要故意隱瞞愛女仍在世上的事實?是害怕嗎?怕他找上門?不!
不可能,驕傲的段家父子恨不得將他凌遲至死、碎屍萬段,豈會怕他!但隱瞞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