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憔悴的眼眸四處搜尋,定有東西能助她解下白玉環,瞥見梳妝台的抽屜,袁紅綃憶起裡頭有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能幫助她。
撐起身子,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步下床,她心底湧起一股興奮,就要獲得真正的自由了!渾渾噩噩拉開抽屜,拿出泛著精光的乜首,指尖輕劃過鋒面,細嫩的肌膚立即被劃破,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光亮的刀面映出她悲慘的臉孔,雙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好醜!好醜!
邪魅的低喃忽在寂靜的房內響起!想解下白玉環唯有一個方法,就是砍斷你的雙腕!
對!沒錯!為了擺脫他的禁錮,這雙手她不要了。
高舉匕首,對準纖細的手腕削下--楊朝翔進到她房內時見到的正是這駭人的一幕,他趕忙丟出桌上的茶杯撞掉她手中的匕首,及時挽救她的左手腕。
匕首落地,袁紅綃眨眨眼,紊亂的頭腦分不清發生何事,愣愣望著還好端端的左手「你瘋了!」楊朝翔握住她纖弱的身子氣急敗壞地喊,若他晚來一步,她的左手腕準會被她卸下,血濺四處。
「我是瘋了!被他逼瘋了。」楊朝翔搖晃著她的身子並未讓她腦袋恢復清明,她失神的低喃。
「紅綃,你醒醒,恢復原來的模樣好嗎?」楊朝翔熱淚盈眶,痛苦的哀求。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這兒!」她指著心道:「住進了一個邪魅,這個!」她舉起雙腕露出白玉環,「是邪魅困住我的手銬,我不想連死了都得受到箝制,我要離開他,不論身心都要徹底擺脫他。」
「忘了白玉環,忘了段逸軒,忘了他曾對你做過的事,好好活下來,好嗎?」見她飽受情愛折磨,楊朝翔再次自責,當初若他緊守住師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師妹仍會活得白倌滿滿,容光煥發。
「活下來?!我活不久了,他親手賜我絕命掌,他不要我活哪!」袁紅綃淒笑出聲,腳步不穩的顛簸,楊朝翔快手扶住她,不讓她跌倒。
「他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肯要,不願等我生下來再殺我!為何他如此無情?他就那麼痛恨我嗎?恨到連我懷的孩子也不要!」她淒厲的叫出心中的不平與最深沉的痛,她可憐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就要死在父親的手中,可悲的是她竟無力挽救無辜的小生命。
她知道他曉得孩子的存在,在擊中她的同時,兩人同時得知孩子在她腹中成長,可他沒表現出難過,她明白他把對她的憎恨加諸到孩子身上,可憐的孩子受到她的牽連,來不及看這世界,但她何嘗不無辜?她不是樓宇凡派出的細作啊!為何他不肯信?!為何不相信她!
心底的激動與悲淒奮力衝擊她的心,噗一聲,紅艷鎑的血從嘴角奔流,她的眼神充滿悲傷,全身無力往後仰躺。
楊朝翔瞪大眼餚她後仰趕忙摟住她,將她抱至床上休息。
「師兄錯了!不要想孩子的事,讓情緒平靜下來。」她的激動催化了絕命掌在她體內流動的速度。
噗!再度咳血。七孔剩四孔,大限將至,她淒迷的笑了。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不知是安慰她抑或在安慰自己,楊朝翔不停的踉她說話。
「腹中的孩子也曉得要求得一線生機,段逸軒那一掌竟沒打掉孩子……」孩子沒流掉,她更是不捨得讓體內的氣流傷到孩子,所以用體內僅有的內力全力護住小寶貝,不讓孩子受到一點傷害。
「既然如此,表示你們母於倆命不該絕,我們一定會想出法子化解絕命掌。」楊朝翔輕柔的為她拭淨唇邊的血漬。「你好好休息一下。」
「謝謝你,四師兄。」袁紅綃向他道謝。
「傻丫頭,同門師兄姀何必言謝。」楊朝翔揉揉她細柔的髮絲。
咳血後讓她益加虛弱,重重的倦意翻騰湧上,她平靜且順從的閉上眼,或許今夜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也說不定。
楊朝翔守在她身邊,且到她沉穩睡去才躡手躡腳地離開,離去前,他不忘收掉她房內所有可能會傷害她的利器,避免她再想不開。
袁崇武老淚縱橫,一夕間衰老不少。方纔他在紅綃門外把她與楊朝翔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疼到無以復加,為了不想讓女兒看見他的悲傷,所以他沒進房去探望她。
「師父您別傷心,吉人自有天相,況且事情尚未到絕望的地步,我們不能輕言放棄。」除了安慰還是安慰,楊朝翔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
「我無法不傷心,每當我想到紅綃被笑閻王那惡徒欺負,我……我……」袁崇武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笑閰王究竟是怎麼待紅綃的?!原是俏生生的姑娘家,卻變得如歷經滄桑的小婦人,他可憐的寶貝女兒!
「師父,我想娶師妹為妻。」紅綃被笑閻王擄走一事在江湖上傳得如火如荼,如今她又懷有身孕,為了保護她不受謠言傷害,保全她的名節,他願意娶她為妻。
「娶紅綃?!你為什麼要娶她?」楊朝翔對紅綃僅有兄妺之情,怎會突然說要娶她?袁崇武驚得忘卻悲傷。
「師父您也曉得外頭把師妺說的有多不堪,為了杜絕謠言,這足我們唯一能做的。」倘若他們找出法子救紅綃,往後她腹中的孩子會是個婚生子而不是私生子,那樣對孩子、對紅綃都好。
「那你太委屈了。」袁崇武掙扎一番,還是無法讓徒弟犧牲自身的辛褔來挽救女兒的名節。「你以後可能會遇到心怡的姑娘,莫非你想教心上人當妾?那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我不能答應。」
「師父!我會不會遇到心上人是未知的事,我只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師妹,我不能放任流言無情的傷害她,她受的苦夠多了!」楊朝翔一心想彌補,把傷害降到最低。
是啊!紅綃受的苦夠多了,他怎麼忍心再讓她受到外界的傷害?朝翔這孩子責任感重又疼愛紅綃,自是不許紅綃受到半點委屈,該答應朝翔的請求嗎?袁崇武遲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