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想著樓宇凡了。」林守財把心裡的話順口說出。
念奴渾身僵了一下,父親怎會知道﹖她看了香吟一眼,不會是這丫鬟說的吧?
香吟連忙搖頭。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賣小姐。
「別看香吟了,這種小事怎麼瞞得過我。現下外頭全知道樓宇凡要娶沅剛的女兒,而且婚期就訂在這個月月中,我瞧風偉豪的人品比樓宇凡來得好,咱們是沒吃虧,反倒佔了便宜。」無論怎麼算他都不吃虧,那些珠寶夠他吃上十輩子。
這個月月中!念奴的身子晃了一下,這麼快,是怕她會上御鷹山莊去鬧嗎?抑或是怕沅小姐得知未來的夫婿是個背信忘諾的人而不肯下嫁?
「小姐──」香吟緊張的看著她慘白的小臉。
「我沒事。」念奴強自鎮定,他愛娶誰便娶吧!從今而後,樓宇凡的事與她林念奴無關。
魯平護送林念奴到折劍山莊。
「小姐,到了。」香吟掀開轎簾,扶著念奴下轎。
念奴抬頭看著氣勢磅礡的四個大字──折劍山莊,心中詫異是怎樣的人能寫出這樣的字來,由字體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書寫匾額的人肯定有著卓然天成、不可一世的氣勢,再看看折劍山莊的外觀,大門並不講究,但給人厚實的感覺,一點也不浮華。
步入門內,先是走過一片松樹林,接下來是小橋流水,愈進入山莊內部,念奴愈喜歡它的佈置,若要在這兒待一輩子她也不會膩。
來到大廳,念奴微蹙著眉看著匾額上的題字──斷腸廳,多怪異的名字。
香吟也在心底嘀咕著,那麼多好名字不取,偏偏用一個不吉利的名字,由此可見風偉豪比外傳來得古怪。
「林姑娘,莊主在墮淚亭等你,請香吟姑娘留在斷腸廳。」
「不行!我要守在小姐身邊。」香吟大聲抗議。什麼墮淚亭嘛!要小姐一個人到那去,難保小姐不被欺負,真在墮淚亭墮淚。
「很抱歉,莊主吩咐過只見林姑娘一人。」魯平心知莊主執意不讓婢女跟從,是因想與林念奴單獨相處。
「這怎麼成﹖﹗」香吟說什麼也不肯讓小姐單獨行動。
「香吟,你就留下吧,我不會有事的。魯公子請帶路。」念奴很想知道風偉豪為何沒見過她卻執意娶她為妻。
「請隨我來。月兒,好好招呼香吟姑娘。」魯平吩咐完侍女後,領著念奴前往墮淚亭。
香吟嘟著嘴目送他們離去,不悅的跺跺腳。小姐實在太好說話了,在不知對方安啥心眼之前,就這樣去見一個陌生人,她不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嗎?
走過重重的竹橋,繞過許多迴廊,魯平領著念奴來到一片白皚皚的空地,樹木皆覆蓋著冰晶。
魯平行至此就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一座亭子說:「莊主在那兒等林姑娘,在下告退。」他雙手一拱便離開了。
念奴擁著狐裘立在原地,眼睛盯著站在亭中的人,她吐出的氣都成了白霧,而亭中的男子只著一件青衫,難道他不覺得冷嗎?他背對著她,顯然等候多時。唉!早晚都要見面的,不如就現在面對吧!
她下了決定,小心翼翼的步向墮淚亭。
她來了!風偉豪不用回頭,靈敏的聽覺已告知她的來到,但他佯裝不知,仍是背著身子。
念奴步上墮淚亭,靜靜的看著他的身影。奇怪!為何會覺得風偉豪的背影很熟悉?
她應該沒見過他啊!
四周非常寂靜,半晌,念奴打破沉默輕喚:「風莊主。」
風偉豪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她。
念奴見到他的容貌時嚇了一跳,是在中秋夜救她免於落水的那名男子,救她的人竟是風偉豪!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又見面了,林姑娘。」風偉豪故意忽略她眼中的驚訝,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你……你……」念奴的心因見到他而亂了。他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他為何會上門提親?
「你似乎不是很樂意再見到我。」風偉豪臉上仍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的氣勢令她驚懼。是了!大門匾額上的字定是他親手題上的,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人及得上他的狂妄及氣勢。
「為何要娶我?」話一衝出喉嚨,念奴就想咬斷舌頭。不該是這樣的,她理當開口問候,而非說出不經大腦的話。
風偉豪看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而輕笑,可笑意並沒有到達他的眼中。
「為何要娶你?」他重複她的問題,搖搖頭道:「我應該娶妻了,正巧遇上你,就是這樣。嚴格說起來,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知姑娘是否聽過女子報恩的方式通常是以身相許?所以我派人上門提親,至少往後你我是有名有分,不使姑娘的名望受辱。」
總言而之他是為了娶妻而娶妻,對她全無感情可言。
念奴被他的坦白嚇白了臉,但她不愛見他充滿自信的模樣,板著臉反駁道:「哦﹖若說真要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恐怕風莊主並非第一人選。」她非得挫挫風偉豪的銳氣不可。
風偉豪聞言狂笑,念奴惱怒的瞪他一眼。
「可惜樓宇凡不娶你,看來你只好委屈點,嫁入折劍山莊。」他不隱瞞他知道她與樓宇凡的事。
念奴倒抽一口氣,他怎麼會知道的?「你探過我的一舉一動?」不無這個可能,她惱火極了!
「不小心知道的。」風偉豪不打算告訴她,其實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為了她,他甚至派人暗中跟蹤。
「你為何探我?有何目的﹖」念奴氣得渾身發抖,從小到大第一次表現出她的氣憤。
「既然我已決定要娶你進門,當然得提防你與樓宇凡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來,請人打探是理所當然的。」風偉豪故意說出違心之論。
「你──」念奴緊咬唇瓣,他竟敢暗喻她差點失貞敗德。「若風莊主介意的話,可以取消婚約。」
可恨的男人!她不在乎被退婚會壞了她的閨譽,她只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與這可惡的男人共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