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對我?!你可以對我大吼大叫,就是不要以不是出自你本意的自己來面對我!」他不要這樣的芽裳高莫,他要的是有精神、有自主能力的她,柔順無自主力的她像個玩偶,試問他要個玩偶做何用?
「你不是不喜歡我反抗你嗎?我順著你的意不好嗎?難道我做錯了?沒關係!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改的。」她認真的問他,像是準備做最完美的玩偶供他玩賞。
「夠了!夠了!不要再貶低你自己的人格。」他憤怒狂吼。
「人格?!我以為玩物是不需要有人格的。」她抬手將他額際垂落的發撫至一旁。
「該死的!你不是玩物。」他使勁咆哮,不容她再有詆毀自己的言論出現。
芽裳睜大黯淡的眼眸看著他,驀地綻放笑顏,像玩偶般有著最完美的笑容。「我不是玩物是什麼?」
「你……」邁爾被她的問題問倒、怔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在他心中她絕非娼妓、玩物,在他心底她是不一樣的,與一般女人有著絕大的不同,但到底在他心中,她是什麼?佔有多大的份量?
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不曉得,所以他選擇默然。
完美無缺的笑容始終掛在她臉上,未曾因他的怔忡而有所改變,忽爾她抬起修長美麗的食指畫著他的薄唇。
「你?!」邁爾不解她突來的動作為何,莫非她是盡心在扮演玩物的角色?
不!這不是她!絕不是真正的她,儘管她的動作讓人心動不已,可是層層不安卻不斷湧現,令他產生想狠狠抱住她,將她困在懷中的慾望。
在他展開雙臂,要抱她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大人,杜魯大人前來拜訪,說是有緊急要事找您。」門外的侍衛急喊著,時間緊迫,他奉杜魯大人的請求,非將邁爾請出不可。
杜魯?!邁爾收回手面容一整,起身。杜魯與他合作緝捕暴君阿烈,想是有重要消息傳來才會急著找他。
「你待在房裡等我,我處理完事情後馬上回來。」不知為何,他特地交代她。
「好的。」芽裳點頭應允,含笑目送他離開。
邁爾步伐跨大急往外,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猶不放心的回頭看她一眼。許是他多心了,她沒啥事,應是受到他那兩巴掌的衝擊過大,為了氣他,使她故意掩藏真性,等他回來後,她會恢復原來模樣,不會再以公式化的表情面對他。
她訝異於他的回首,微偏著頭看他。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他匆匆丟下話,即匆匆離去。
在門合上的那一剎那,芽裳的臉倏地垮下,失了顏色,丟了笑容。
她不曉得自己看了多久,直到眼發痛、頭發昏,天地暗,她還是緊盯著厚重緊閉的門扉瞧。
這裡是監禁她的監獄,儘管裡頭設備豪華舒適,但監獄始終都是監獄,永遠成不了自由之地……
天黑了……
發麻的雙腿撐起身子,她走得踉蹌,只手扶著傢俱才有辦法讓她走到窗邊,她探頭看著幽暗不見光的草皮,復回頭看看待了許久的臥室,再看看緊閉的門扉,腦中浮現的是邁爾臨去前的表情。
她雙手緊扶著陽台的欄杆,對著空無一人的室內,與合上的門扉淒道:「我會等你回來,我會永遠待在這裡。」
說完話,隨即發出淒楚的笑聲,旋過身,不再畏懼裡足不前,她撐起身子往下縱,帶有尋求自由解脫的決心。
她張開雙臂,乘著風,如同黑夜中急駛的星子往下墜落。
雙腳率先著地,腳底踏觸到草皮時,一陣刺痛直達她的心臟,讓她整個人癱趴在草皮上。
好痛!她摔斷腿了嗎?小手吃疼的撫向產生巨痛的雙腿揉揉,她吃痛的移動著雙腿,想看是否真斷了腿。
幸運的是她的雙腿除了疼痛外猶完好如初尚可行動,她滿意的抿抿唇,以雙臂吃力的將自己撐起來。
她要走!她要離開梵家!絕不能因小小的疼痛就打退堂鼓,她要回雷瓦家去找姊姊,她曉得絲芮會保護她的。
姊姊向來極為疼她,會很高興歡迎她,如果她不肯說這段日子以來的行蹤,姊姊絕不會追問。
所以她要回到家人身邊去,他們愛她!不會嫌棄她的。
她咬著牙痛苦的移動,讓生疼的雙腿發揮作用。還好!不算太痛,只要她不斷走動,筋肉終會有麻木的時候,屆時便會忘了疼痛,而她也就回到家了。
冷汗涔涔滴落,她痛得想哭、想叫、想捶地洩恨,可是她全沒做,因為想回家的決心不許她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她要努力掙取回家的時間,唯有回到家,在父母溫暖的懷抱中,她才是最安全快樂無憂的。
她要重新當回以前的芽裳高莫,目前的芽裳高莫是她最討厭、最痛恨的人,太軟弱,軟弱到任人欺陵,縱有雙手雙腳也無法反抗。
她要回家!要回家去!
深吸口氣,帶著無比的決心,躲過守衛一步步踏出重重深鎖的梵家,她沒留意到,在梵家的暗處躲著兩個人,他們在監視她,直到她順利離開梵家,那兩人方舒眉展顏,相視一笑。
不受人歡迎的芽裳高莫總算是離開了,梵家終能恢復昔日的平靜,彰顯榮耀家族的美好未來正等待他們去探取。
※ ※ ※
等邁爾與杜魯討論完如何追捕暴君阿烈的事,回到家已是兩天後,他在眾族人、僕傭迴避的目光歡迎中踏進家門,是發現他們怪異之處,但想及早見到芽裳的心讓他沒時間停留詢問,家裡應是沒出事才對,倘若出了事,母親早派人通知他。
所以早知晚知於他都無所謂,待他見過芽裳之後,再好好查詢也無妨。
帶著喜悅的心情,他往主臥室走。經過了兩天,芽裳應是氣消了,或許在他打開房門時,迎接他的會是重物襲擊,但有啥關係?!至少她是恢復了精神,擁有足夠的力氣與他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