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克斯與絲芮高莫的事正好讓他有借口離開,好好想清楚。這些日子,他整理過心緒,確定邪魔女露的出現是老天爺跟他開的小玩笑後,他便下定決心讓她走,走得愈遠愈好,最好此生兩人都不會再見面。
所以他一回到神殿,立刻要瑪姬帶走她。
只是……只是她走了,他本該高興自己能繼續修煉,可是他沒有!她的離去讓他空虛,他甚至不曉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理智告訴他,應該一如往日的生活,但知易行難啊!
他輕輕地扯動唇角,曾幾何時他竟有空虛、苦澀的感覺,這本不是他該有的情緒。
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他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他是亞羅斯王國的祭司,到死都會是。
他一定能通過老天爺的考驗,絕不會再踏錯第二步,錯誤一次就夠了,夠了!
席恩的銀瞳黯沉,右掌無情地一揮,水晶鏡面立刻合上,他將所有的思緒關在鏡內,喬裝無事,繼續過他平靜無波的生活。
春風得意的亞克斯為了感謝席恩幫他帶回愛人,特地到神殿感謝好友。
「席恩,你這裡依然清淨得教人感覺好舒服。」亞克斯深吸一口氣,一股祥和之氣直達心肺,令他舒暢不已,展開笑顏。
「很高興能讓您喜愛,王。」席恩揚起微笑,他當然已清出好友的來意。
早在亞克斯尚未遇到絲芮高莫前,他已算出他會歷經的愛恨糾葛,同時也算出絲芮高莫會是最適合亞克斯的女人,唯有她方能讓亞克斯幸福,而為了亞克斯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在所不辭。
「席恩,我一直沒能好好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亞克斯一臉容光煥發。
「那是我應該做的。」席恩笑著再次申明他的立場。
「不!我知道你是以好友的身份去為我做這件事,若不是你將絲芮接來,我想我會繼續逃避下去,而絲芮吃的苦也會更多,於公於私,我都要謝謝你。」亞克斯搖首,要席恩莫再謙虛。
席恩見他堅持,就由著他,笑著接受好友最真誠的謝意。
亞克斯眼瞳帶笑地望著陳設簡單的室內,在接觸到水晶鏡時,目光便停下來。他當然曉得在他出宮期間神殿內所發生的大小事務,毋需席恩親自報告,自然有人會告訴他。
「席恩,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你變了。」盯著水晶鏡中的人影,亞克斯有感而發。
「人都會改變。」席恩並不覺得自己有所改變,如果真要說變,大概是他的能力又增強了不少。
「人會改變沒錯,但你卻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以為你今生今世都將以同一個模樣面對世人,沒想到……」亞克斯笑了笑,沒把話講完。
「沒想到什麼?」席恩明知亞克斯是故意要他追問,假如他夠聰明,就該轉移話題,但他卻開口詢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對我的話只會一笑置之,不予理會,可是今日的你竟學會了追問。」亞克斯轉身看著席恩,刻意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如他所料,席恩狼狽地逃避他的凝視,不再光明正大地面對他。
席恩抿著唇,苦惱於自己的失控,假如可以,他會把先前所說的話收回。
「你的表情已洩漏出你的情緒,席恩,你不再是冷眼看世事的祭司了。」亞克斯指著他的臉,明白地讓他知道。
表情?有嗎?他向來面無表情,怎可能會洩漏出情緒?難這是亞克斯在捉弄他嗎?不!不可能,亞克斯從不打誑語,但他不願去相信。
「為何你會讓邪魔女露離開?為何不殺了她?」突然,亞克斯改變話題,質問他的動機。
「我已經解除了她身上的邪魔法,她不能再傷人了。」席恩僵硬地答道。
「所以你就放了她?你如何斷言她失去了邪魔法後就無法為非作歹?做壞事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需要擁有邪魔法,你敢保證她不會再暗中生事嗎?」亞克斯沒有見過邪魔女露本人,很自然的以外界的描述來猜測她的個性。
事實上,席恩不得不認同亞克斯的話,正如亞克斯所言,他無法保證邪魔女露是否會改邪歸正,也無從保證。會放了她,全是他一相情願的認為她會改過,她並沒有向他保證。
「你應該殺了她!如今放了她無疑是縱虎歸山,想再捉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亞克斯嚴厲地看著他。
「倘若她日後真犯了錯,我絕對會抓出她,殺了她的。」席恩咬牙許下承諾,要他安心。
「假如我命你現在找出她,殺了她呢?」亞克斯挑釁地看著他。
席恩看著亞克斯,良久不語,空氣彷彿凝結,無形的火花在空中產生。
「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絕對遵照您的指示。」席恩沉著臉,選擇不背叛君主。
「如果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希望你親手殺了她呢?」亞克斯再問。
席恩這回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出聲作答。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亞克斯歎了口氣,搖搖頭。席恩的答案再清楚不過了,他怎會不懂。
「她說她沒有與阿烈聯絡,如果她真有心為惡,會針對我一人,應該不會殃及無辜,請您放心。」席恩不明白自己為何不再篤定會殺露,他不願再探究原因,轉而要亞克斯安心。
「她要殺你?」亞克斯訝異地揚揚眉。
「是的!我與她是兩個極端,只能永不見面,一旦見了面就唯有殺死對方一途。」他與露如同黑與白,永遠不會有交集,一碰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為她和你一樣,不會殺了對方。」亞克斯不期然回想起席恩與邪魔女露發生過關係,撇開雙方的敵對不談,嚴格說來,露可算是席恩的女人!他倆本該如席恩所言,離得遠遠的,永不靠近對方,但命運卻將他們硬生生地扯在一塊兒。
「恐怕她已恨我入骨。」畢竟他奪走了她視之如命的邪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