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翠袖心情愉悅的餵他吃飯,太好了,等他吃完飯有了些許體力就可以走人了,很快的,一大碗飯讓她喂得一乾二淨,鍾信見狀催促她快收拾乾淨離開,她故意慢吞吞收碗筷,趁鍾信不察之際,掏出懷中的醉熏香施放。
不消片刻整間地牢馬上充滿醉熏香的淡雅香味,待鍾信察覺時已來不及,他瞠目不信的望袁翠袖,雙腿虛軟無力的跪坐於地。
「為什麼?」說什麼他也不相信他最寵愛的小師妹會算計他。「師哥,對不起,我一定要帶走他。」袁翠袖為恐橫生枝節,伸手點了鍾信的啞穴,讓他無法出聲呼救。
易幻生防範的看她,他不清楚為何袁翠袖會出手制住鍾信,唯一確知的是這個女人不能信任,畢竟她連最親近的人都下毒手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鑰匙……鑰匙在哪兒呢?」她翻開鍾信的長衫,取出繫於腰際的鑰匙來,「終於讓我找著了。」
她取得鑰匙後立刻為他解銬,解了銬後,易幻生如團爛泥般倒在她身上,她被他的重量壓得跌坐在地上,巨痛傳遍全身,若不是顧及要救人,早痛呼出聲了。
「奇怪!你不是已經服下綺錦膏了嗎?怎麼還會沒體力站立?」表面上是問他,實際上是在問自己,袁翠袖雙掌抵住他那潮濕帶血腥味的赤裸胸膛,發現他的傷益發嚴重,身上的窟窿也比第一次見到他時來得多,不成!雖然春天已至,可他的身體狀況受不得一點風寒,得為他找件衣裳。
好不容易由他身下鑽出,她緊鎖眉峰想法子,瞥見跪坐於地面的小師哥,只好對不起他了,反正師哥也不差件長衫。
「師哥,真對不住,待會兒我回來再為你解毒與賠罪。」她嘴裡喃喃道歉,雙手倒是十分忙碌地解鍾信的長衫。
鍾信在心底哀號,有口難言,他該如何阻止師妹鑄成大錯?他以眼身示意她及早回頭,若被師父發現可是大事不妙,以師父好勝、愛面子的個性鐵定不會輕饒她。
易幻生有氣無力的倒在地上看她一人唱獨角戲,她究竟想做什麼?她會是真心想解救他嗎?他的心開始動搖,一方面要自己姑且相信她,另一方面則持相反意見。可能她是想讓他誤以為她要救他離開,其實她不過是想帶他到外頭繞一圈再送他回地牢。對!不能相信她,對她,大意不得!
長衫到手後,她小心翼翼的避開易幻生胸膛上的傷口為他穿上,為了這次的救人行動,她可說準備齊全,除了必備的銀兩外還有兩瓶金創藥,可供他在路途上使用。穿好長衫後,她扶起易幻生,讓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吃力的以全身的力氣撐住他,不讓他再倒下,兩人腳步錯亂的往外走,她得趁無星亦無月、眾人皆沉醉於夢鄉的夜晚送他離開袁刀門。
被留在地牢的鍾信不斷的在心底呼叫她留下,驚懼於袁翠袖踏錯一步會步步皆錯,他沒忘記是小師妹幫助師父抓到易幻生的,相信易幻生也不會忘,如今師妹跟他一道離開,師父自是不會放過他們兩人。而當師妹面對易幻生時會有何遭遇,他實在是不敢去深思,只求師妹真能如她所言的在送他離開後就回袁刀門。不!她也不能回袁刀門,但向來天真的她會曉得要另外找個地方安身立命嗎?他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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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翠袖吃力的半扛有她一倍重量的身軀,步伐漸漸沉重,揮汗如雨,氣息吐納趨於粗厚,咬牙關顫抖的踏出步伐,隨腳板打顫兩人的身軀亦不穩的晃了好幾下,差點雙雙跌趴在泥地上。
「我可以辦得到的,我可以!」袁翠袖不斷的以話語自我鼓勵,不給自己任何退縮的理由。
倚在她身上的易幻生可輕易的感覺到她的疲憊,不知是吃了她給的飯菜的關係抑或是其它原因,總之他的丹田舒坦多了,不像先前中了醉熏香般全身充滿了無力感,不過他仍無法用力使勁,多日來被鏈在石牆上,手腳變得麻木、僵直,還得等上一段時日才有辦法恢復過來。
「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就快到了。」為了避免父親察覺後派遣師兄們追蹤,她特地挑人煙罕至的小徑行走,雖不能保證不被找到,但至少能拖延些時間。
「你能不能閉上嘴?講話那麼大聲,連死人都會被你吵醒。」一路上除了蟲鳴外,就聽她嘀嘀咕咕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若後有追兵,絕非被他們沉重的腳步聲引來,而是追尋她吱吱喳喳的吵鬧聲而來。
「對……對不起。」袁翠袖被他的低吼嚇得瑟縮了下,喃喃吐了串道歉,乖乖的閉上嘴不復開口。
「喂!你動作輕點,粗手粗腳的是想報復嗎?」因她扶不穩,使得兩人的步伐顛簸了下,震痛了他身上的傷口,他惡聲惡氣的怒罵。雖然兩人尚未離開袁刀門的勢力範圍,但他可確定這女人大抵是吃錯藥,才會良心發現救他離開,既然是她先對不起他,他也不用對她太客氣,更甭提感激她施於援手。
「我不是……對不起,我會小心點。」她哪有膽子進行報復?因心中有愧,使她畏畏縮縮像個被惡婆婆欺負的小媳婦,敢怒不敢言。
忙向他道歉,她沒注意到地面不平穩,不小心踩了塊石子,腳步一滑,扛易幻生雙雙跌個狗吃屎,正面撞擊泥地的疼痛外加易幻生的拳頭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腦袋瓜上,讓她悶吭了聲,疼得掉落兩滴淚珠。
「該死!你的眼睛是生來擺好看的嗎?」向來以溫文有禮稱的易幻生此時形象頓失地破口大罵,可惡!遇上她準沒好事,溫熱潮濕的胸膛告知他舊傷新創一道撕裂。
袁翠袖自知理虧,被他罵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可惡的賤女人!你我之間的梁子是越結越深,我警告你,要命的話馬上離開我的視線,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連方圓百里之內都不許,否則不論被我碰上或是知情,我會當場把你碎屍萬段。」明知她不是故意的,但因看她不順眼且恨她入骨,使他千方百計地處處挑她的毛病、找她麻煩,為了避免自己當真克制不住的殺了她,趕她走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