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猛然抬起頭,蘇安妮點著一支煙倚在涼亭後方的柱子上,哀怨的表情有如棄婦般,繼而對他咆哮:
「我真不明白你!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的感情嗎?為什麼這麼久以來你總是對我棄如敝屣對她愛護有加?我到底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
楚陽一句話也不說,事實上他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該讓他對蘇安妮坦白。
愛上一個人不需要理由,討厭一個人當然更不需要理由。
蘇安妮深吸一口氣,哀怨地回頭看他。
「楚陽,如果你不能愛我,至少要讓我死心。」
「我不愛你這樣你可以死心了嗎?」楚陽淡淡地說完起身。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不會死心的!」蘇安妮被他的話刺激得全身發抖。
她扔下手中的煙,對著他的背影大吼。
「我永遠不會死心的!楚陽!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要的東西一定會到手。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一定要到手。」
△△△△△△
接下來的工作天是可想而知的極其尷尬,所有的人全小心翼翼的避免觸怒楚陽和蘇安妮。好像因禍得福般,因為沒人敢隨便開玩笑、沒人敢粗心大意,大家都一絲不苟的工作,原本落後的進度很快的追趕上了,在蘇格蘭科洛司朗堡兩個星期之後,他們終於把這個部分如期殺青。
但是這幾天也是小雙這輩子最難過的日子。
楚陽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遠遠地避開她,儘管他的視線還是緊緊地跟隨她的身邊,但是與她明顯保持距離。關駱軍對她更好不了哪裡去,他老是擺出一副她欠了他兩百萬的表情,連話也不跟她說。
她覺得自己完全被孤立在這群人之外。楚陽不理她、關駱軍怨恨她、蘇安妮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其他人也不太敢靠近她,她好像突然成了瘟神惡鬼似的誰也不願意靠近。想到接下來還有三個星期要過她便覺得無比的痛苦,委屈得想痛哭、想逃避。
「若葳,我想回去。」
在電話線路另一端的鍾若葳急急地問:
「怎麼啦?你是不是哭了?」
小雙忍住淚水,如果她現在哭,一定會嚇壞若葳的。她猛力吸吸鼻子。
「若葳,我們明天上會搭飛往香港的飛機,到了香港之後我會買飛往台灣的機票,屆時你可不可以到機場來接我?」
若葳無奈地歎口氣:
「當然可以,小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說也說不清楚,等我回到台灣再跟你說好不好?」
「你們什麼時候會到香港?乾脆我到香港去接你好不好?我們還可以在香港玩兩天。」
小雙聞言,鼻頭不免一酸,若葳的體貼讓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若葳——」
「怎麼啦?怎麼又哭了?別哭啊,有話好好說嘛。」
「我沒哭--」小雙咬住下唇忍住泣音:「明天要出發之前我再打電話告訴你飛機到達的時間,就這樣了,拜拜。」
「小雙……」
在還沒真的痛哭失聲之前她急急掛上了電話,之後她的淚水放肆傾瀉而出。
為什麼她要那麼無聊來參加這個活動?如果她沒有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曾發生。現在所有的人都高高興興的準備參加今天上古堡主人替他們開的歡送宴會,卻只有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角落裡痛苦流涕。
小雙愈想愈委屈,索性將頭埋進自己的腿上哭個痛快。
「依莎貝--」
那聲音又來了,小雙錯愕地抬起頭。
「依莎貝--」
聲音是從她身邊的階梯上傳來的。
她起身抬頭往上看,那長長的樓梯是老管家曾經帶他們走過的地方,但是上面只有幾間上了鎖的房間,據老管家說那是過去主人和女主人的主臥室,已經有許多年沒人使用,也因為有紀念價值所以上了鎖,不方便開放參觀。
既然已經好多年沒人使用了,那會是誰躲在上面跟她開玩笑?
「依莎貝——」
「我不是依莎貝,在上面的是誰啊?」小雙鼓起勇氣問。
「依莎貝——上來啊依莎貝——」
那聲音好淒楚。
小雙的理智告訴她不要上去,她現在唯一該做的事是拔腿就跑,但是莫名的好奇心不斷地催促著她--上去吧!
要是真有什麼鬼魅想傷害她,那他們有太多機會,更何況那聲音對她似乎沒有惡意。
「依莎貝--」
小雙深吸一口氣,大睜著眼睛一步一步地往樓上走去。
「依莎貝——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那聲音痛楚地低語著,引誘著她一步一步往上走,想看看那聲音的主人。
長長的階梯像是走不完似的,樓上陰暗得幾乎看不見四周,但是她的腿似乎自己知道路似的,緩緩地前進,長廊盡頭有盞將熄的油燈一明一滅地閃動著光芒。
「依莎貝——」
小雙被催眠似的走到了走廊盡頭,推開那重重的房門--
第六章
宴會已經如火如荼展開,所有的人皆放鬆心情,準備好好地狂歡一番。
燈火通明的宴會廳裡充斥著鮮花和美食的香味,輕柔的古典音樂飄揚在空氣裡,所有的人沉醉其中,幾乎忘了這陣子所有的壓力和不痛快。二十幾個人高聲談笑,表情輕鬆,連老教授都一杯一杯的喝著蘇格蘭威士忌,滿臉通紅的樣子十分可愛。
楚陽站在角落裡緊緊地蹙著眉頭,他已經在宴會席裡來回找過無數次了,但是一直沒見到小雙的蹤影。這幾天小雙看起來心情很低落,他也知道她的不快樂,但是為了工作他不得不壓抑自己。原本他打算利用宴會的機會好好陪陪她,但是卻四處找不到她的人。
他的助理正好替他送來一盤食物,楚陽立刻拉住她低聲問:「你有沒有看到鍾小姐?」
「鍾小姐?哪個——啊!」小丁明瞭地點個頭說:「有啊,宴會開始之前我還在電話那裡看到她,她說她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宴會之前?那不是很久以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