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神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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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你騙我……」

  「阿凱……」阿敏黯然地低頭,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剛從死神的手中逃回來,便立刻要面對可能失明的事實,換了任何人都會受不了的,她為他感到心痛。

  阿凱了無生機地躺著,全然沒想到自己居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來換取心靈上的自由;而今他又真正自由了嗎?幸運之神跟他開了好大一個玩笑。

  「阿凱,我是你的主治醫師谷之涵,你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我決定將你轉到普通病房,方便你的家人照顧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傷害你自己,像剛剛那樣是很危險的,玻璃碎片很可能因為你過度激動而移位或傷得更深。」

  「有什麼差別?」他毫無生氣地應著:「反正我是瞎了,跟個廢人沒兩樣。」

  「誰說你瞎了?」

  他們一楞,志敏滿懷希望地問:「之涵?你是說阿凱可能會復明?」

  谷之涵點點頭:「我不能欺騙你們說一定可以,但如果開刀取出碎片的話,還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

  「百分之三十?」她有些失望地低嚷。

  「如果不開刀呢?」阿凱了無生氣地問。

  「如果不開刀你就全沒有機會,嚴重的話,甚至連命都會丟掉。」

  「阿凱,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是嗎?」他聽起來興趣缺缺,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你考慮一下,現在我先替你安排普通病房。」谷之涵走了出去,態度十分親和而專業:「大嫂,時間不要太長。」

  「我知道了。」她回答,然後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最難的已經過去了,不要放棄。」

  是嗎?他閉上眼睛,感到心在淌血,為什麼他會覺得才剛要開始呢?

  他什麼都看不到,可是方才輕風那通徹心肺的樣子卻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動著……

  最難的這才開始。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開口,好不容易她制止了氾濫的淚水,卻又陷入無可自拔的低潮憂鬱之中。

  羅威庭則一直沉思著,並不很清楚自己的心裡做何想法,他已經思索了一整天了,卻仍沒有答案,一切都充滿了不確定。

  到了她們的公寓,他沉默地陪著她上去等她開了門進去:「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

  「不用了,進來吧,我不餓。」輕風勉強地笑著請他進門。

  羅威庭只好再度踏入這門檻。這已經是這一天內的第二次了,心境卻完全不同。

  輕風坐在沙發上,仍在發呆,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那無助的神情看在他的眼裡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

  「輕風,去休息吧,這兩天你都沒有好好睡過,卻睡一下,要不然會受不了的。」

  「我睡不照。」她苦惱而哀怨地:「每次閉上眼睛就好擔心阿凱,萬一我睡著了而他發生什麼事怎麼辦?」

  她就這樣極為自然地對他說著,那神情竟是這般了無心機的天真,難道她不知道這些話聽在他的耳中有多不是滋味嗎?

  在他幾乎已經確定自己愛上她之後,卻又發生這種事,她的表現已使他陷入極度迷惘之中了,在她的心裡他到底是什麼?

  更糟的是他根本也已無法肯定,她在他的心裡到底又是什麼?

  今天第一次踏入這裡,他見到谷之瀚,他和阿敏在一起,兩人相處自然,彷彿從未曾分開過——他嫉妒,那情緒明顯地教他無法應付。

  他竟會嫉妒谷之瀚,嫉妒他是小懷的父親,嫉妒他曾是楊志敏的丈夫——嫉妒他仍能和她自在地談話,彷彿從未曾與她離婚。

  而眼前的輕風,當日他是那麼樣確定他們相愛了,如今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寢食難安,終日以淚洗面,幾乎忘了他的存在。自己呢?他自己的心裡又是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無助而迷亂地望著他:「阿凱的眼睛萬一真的失明怎麼辦?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威庭?」她似乎意識到他的沉默似的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拉拉他的衣角:「對不起,這兩天我整個人好亂……」

  他苦笑:「我知道,可是我幫不上忙。」

  「你來看我已經很好了。」她歎息著靠進他的懷裡:「換了其他人一定會生我的氣,可是他們不明白,阿凱真的對我很好,他一直很照顧我,不管我對他再怎麼凶,他都沒有離開我……我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不管,這次的意外我要負一半的責任,他都是為了我才會那麼不小心的。」她睜著那雙稚真的大眼望著他:「你會體諒我的對不對?」

  羅威庭只能點點頭,雖然他的心中已完全無法肯定什麼。

  她放心地笑了起來,安逸地環抱著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謝謝你,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

  他輕撫她的背,全然迷亂,只能沉默。

  歐陽輕風若不是演技太好,雙重人格;便是真的天真到近乎恐怖。

  而非常不幸的,她似乎是屬於後者。

  坐在他的車上,她的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

  問題是林皇宇似乎是那種不明白什麼叫做「不」的男人。

  他完全沒讓她有反駁拒絕的餘地,當她表示要到醫院探望朋友時,他幾乎是將她塞進他的車裡,然後居然還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開車送她到醫院。

  究竟是她拒絕的功夫退步了,還是他真的太固執、專制不講理?

  瞪著他的側面,她發覺他的鼻樑十分挺直,輪廓堅定,薄薄的唇瓣堅定地劃出菱角,連長相都是那樣的只有固執線條。

  「終於看到比較不那麼令人討厭的東西了嗎?」他含笑問道。

  「你這個人全身上下到底有沒有一個半個謙虛的細胞?」

  「在你面前恐怕沒有。」他有些調皮地說。

  她做出個厭惡的表情:「真遺憾,那幾乎是我唯一可能會欣賞的東西。」

  「是嗎?」他故作震驚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正是被我這充滿自信的男性魅力所吸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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