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每天忙翻了,當然沒時間想啦,對不對?」
「阿俐,你不要老是挑我的語病好不好?」
「不這樣你肯說實話?」
「哪有什麼實話?」凱波輕聲抗議:「心情不好還規定要有理由嗎?」
「少來。」
「你要我說什麼嘛?」
「說童天傑羅。」
凱波眼神一黯,但又迅速地扮起笑容,這一切動作在短短幾秒鐘內全落在她的眼底。她還沒開口,阿俐已出聲警告:「敢騙我,你就知道我怎麼整你。」
「天哪!」
「別叫,只要你乖乖照實說就行了。」
凱波歎口氣,無奈地:「我們之間連半點秘密都不能有嗎?」
阿俐邪邪一笑,聳聳肩:「能啊,能騙倒我是你的本事,可是你說謊的技巧太差了,既然騙不到還不從實招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告訴你什麼。」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玩這種猜猜看的遊戲?」她歎了口氣:「不過如果你真沒什麼好說的,那就這樣吧。」
「我煩心的事情和童天傑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你是煩工作的事?」
凱波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輕輕擰起眉:「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覺得煩躁,也許是太久沒有過這種悠閒的日子了,反而覺得無所適從吧。」
「那照你這麼說我不老早就鬱悶死了?成天無所事事混日子,真是我最佳的寫照。」阿俐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認為你是心裡有結。鍾司到你公司去,你覺得很對不起王大任對不對?」
「嗯。」她黯然地點點頭:「他這三年來十分照顧我,可是我回報他的方式卻很殘忍。」
「說你是呆子,你還不承認。」阿俐朝她扮個鬼臉:「能在這種社會生存已屬不易,更別說還是個經理級的人物了;鍾司是厲害沒錯,可是你也別太小看王大任,天底下沒有人會站著白白挨打的,鍾司是求一時之快的人,王大任才聰明,至少他知道什麼叫以退為進。」
「什麼嘛,你把它說得像場戰爭似的。」
「這本來就是一場男人之間的戰爭嘛。」阿俐理所當然地叫道:「項羽威風八面,叱吒一時,最後還是懦弱小器的劉邦得天下,這是戰術運用啊。」
「真的是這樣嘛?」凱波懷疑地盯著她看:「每次都被你的謬論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我說的都是謬論,結果每次都被我說中了。」
「說得我像個戰利品似的。」
阿俐歎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單細胞。」
凱波好氣又好笑:「你這麼懂愛情,那你自己和鄭烈呢?到現在也沒個下文。」
「什麼下文?放一張帖子給你叫下文嗎?」她揮揮手不太在意地說:「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以為人生真像看文藝小說一樣,到最後不是結婚就是分手?故事一定要那樣才算有結果嗎?真是大土豆一個。」
「你知不知道柏拉圖式的愛情通常都是悲劇收場居多?」
「這下可好。」阿俐翻翻白眼:「最注重所謂精神之愛的人居然對我說這種話,你到底是退步了還是進步了?」
凱波失笑,沒想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彷彿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似的。
常常被阿俐似是而非的謬論給弄亂了腦袋,然後忘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麼,結果是不管阿俐說什麼樣的話也都不會震驚——至少在她還沒認真思考過之前。
「講了半天等於什麼也沒講。」阿俐咕噥,然後突然哀號一聲:「餓呆了,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凱波輕笑,阿俐有時真的就像個孩子似的,不論什麼都是直來直往,彷彿天底下沒什麼可以困擾她超過三分鐘的,偏偏一旦固執起來又倔得要命。
有這樣一個朋友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好,你想吃什麼?」
她側著頭想了一想:「西餐。」
「牛排?」
「童天傑。」
她咬著唇,眼神黯了下來:「我不想去那家餐廳。」
「才告訴我和童天傑沒什麼好說的,你還真是善變。」阿俐邪邪一笑:「說好了,如果技巧不高明不要騙我的嘛。」
「阿俐。」
「叫也沒用,我就是要到那裡去,如果你不給我個正當理由讓我信服的話,今天我是去定了。」
怎麼說呢?
總不能告訴她,是因為看到童天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不想再去吧。
凱波想了一想,嘗試性地說:「那裡太貴了,我正在失業。」
「我付錢。」
「那裡的食物很難吃。」
「反正我不挑食。」
「太遠了,我不想跑那麼遠只為了一頓飯。」
「吃飯皇帝大,更何況從你公司到那裡比我從這裡更遠,你還不是去了那麼多次了嗎?」
「阿俐,你饒了我好不好?我就是不想去嘛。」她呻吟。
「我很講理的,你又不肯告訴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沒有意願,這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要,否則你不會突然不想到那裡去。」阿俐研究地打量她:「一定有什麼事,可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去,那我也不勉強,了不起不吃就是了,少吃一頓飯死不了的。」
「你這是威脅嘛。」
「我哪有?這是陳述事實。」
她投降地高舉雙手:「算我怕了你好不好?隨便你了。反正我沒有一次說得過你的。」
「真的不想告訴我為什麼?」
「說了又有什麼用?」
是啊,說了又有什麼用?
畢竟他們只是一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
又能說什麼呢?
第三章
真的相信我的天使魚對我是有感情的。
不然它不會如此興奮地望著我,對嗎?
想想好笑,這簡直比風花雪月更風花雪月了,可是誰說長大之後就不能再對一切懷著一絲情愫呢?
今天又買了好幾株水草,都是按照魚店老闆的指示買的,他說這樣天使魚會活得更舒適一些。
好久了,沒有這樣認真的做過什麼,每天都在忙與盲之中掙扎,卻不曾真正用過心去對待什麼,獨獨對我的天使魚例外;能小心地呵護別人有時候竟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