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地!你要給俺說錯一個字,俺就扭斷你那個腦袋瓜子!」
方群智緊緊地握住身畔寶兒因緊而冰冷的手:「戚伯父,我想娶寶兒,來向二位徵求同意。」
戚大山轉向他身旁已眼角含淚的妻子:「格老子地!俺沒聽錯吧?這小子說要娶咱們家十八歲的大姑娘?」
她又悲又喜地點點頭。
他突然露出一個十足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真有你的!老子就喜歡你這個調調!
好!俺沒意見!你們小倆口說啥就啥了!俺都可以!」他豪爽地大笑,將寶兒一把拉進自己的懷裡,揉著女兒一頭短髮:「格老子地!老子還怕你嫁不出去呢!都十八歲了還沒人要!現在可好啦!俺可了了一樁心願啦!俺告訴你,在咱們家鄉可沒有十八歲還沒出嫁的大姑娘!」
「爸!」寶兒嬌羞地別開臉,羞愧得不敢看群智的臉。
「你看看你這個水泥腦袋!」戚母又哭又笑地輕斥:「哪有人在未來女婿的面前這樣說話的!」
「那啥老子就是這個,他要不喜歡可別打咱們家寶兒的主意!老子可只有這麼個女兒!」
寶兒羞得滿臉通紅,直往她父親的懷裡鑽:「爸!你不要再說了啦!」
群智溫柔地看著他們,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台灣的父親,他這個不肖子出來也夠久了,想必他老人家一定傷透了心吧?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戚母含淚問道:「我可只有寶兒這一個寶貝女兒,結婚是人生大事,我是不准寶兒隨隨便便就過門的!」
「不會的!」群智拿出他自泰生那裡拿回來的戒指:「如果伯父伯母同意,今天晚上我就先和寶兒訂婚,結婚不急,寶兒還年輕,我想等寶兒同意了我們再結婚,更何況我爸爸還在台灣,這件事我總要先讓他老人家知道才行。」
「這個俺同意!結婚是大事,當然要先向親家公說一聲才行,萬一他要不喜歡咱們家寶兒可怎麼辦?」
「爸!」
「不會的!」群智笑道:「我爸爸很好相處,他一定會喜歡寶兒的,不過我想他可能比較希望我在台灣結婚。」
「這個——」戚家夫婦對望一眼,考慮到雙方的親友一方在台灣,一方在美國,婚禮可怎麼辦。
「可以結二次婚嘛!」一直沒說話的小海突然笑嘻嘻地開口:「在美國結一次婚,回台灣再結一次不就行了,這可是很少有的機會喲!」他笑著斜睨寶兒漲紅的臉。
「小海!」寶兒跳下她父親的膝上,朝小海追著打過去,小海一面笑著閃躲,一面拉起群智在身前做擋箭牌。
群智輕笑著將她拉進懷裡:「小海說得很對怎麼?你不同意?」
「我——」
「這樣好!就這樣說定!不過——」戚大山望向他的小兒子:「小海,你在美國長大,想不想回咱們自己的家去?」
「爸!」
「戚伯父!」
戚大山搖搖頭,握著戚母的手:「俺夫妻倆也老了,在美國落地生根總不是辦法,但是小海就不一樣了,寶兒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孩兒家孝敬公婆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小海不一樣,如果小海想留在這裡,那俺和孩子的娘當然會留在這裡,等小海娶妻生子才好放心回老家去。」
幾雙眼睛全都轉向小海。
他輪流望著他們,微微綻出一個笑容:「我明年就畢業了,爸媽可以先回去等我,男孩子不服兵役像什麼話?我會回去的!」
戚大山用力一拍兒子的背,手揉了揉自己突然發酸的鼻子:「好!格老子地!這才是俺的好兒子!」
「我——」
「怎麼啦?」群智望著欲言又止的寶兒。
寶兒困難地吞嚥一下,突然挺直腰桿:「我想回『綠湖』舞團去參加這一次的公演。」
「寶兒?」戚大山大驚失色地上前握著女兒的手:「為什麼?你已經完全好了不是寶兒,你何苦再回去受苦?」
她望著他們寫滿關懷的臉,緊緊地握著群智的手,看著他的眼,無比堅定的說:「裙子說我不能讓我自己後悔!我想通了!如果我連這一點小事都沒辦法克服的話,我是沒資格成為他的妻子的!」
「寶兒,你不必為了我——」
「寶兒說得很有道理。」戚大山鼓勵地望著自己的女兒,揉揉她的頭髮:「咱們戚家可沒有膽小的女人!她是該長大了!」
「可是——」戚母忍不住哽咽,心疼女兒將要面臨的苦難。
「媽,您不必擔心,我有裙子!」寶兒微笑地安慰自己的母親。
群智知道這樣做需要多大的勇氣,她冰冷的手一直緊緊握住他的,尋求他的溫柔,他的支持!
他感動地擁進她柔弱的身體:「我會的,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準備回去」
「嗯。」泰生將她的行李整理好後放在腳邊:「再不回去韓拓就要登報警告逃妻了!」
「謝謝你來!謝謝你把那枚戒指帶回我生命中。」方群智真摯地說著,話中有太多的含意,代表著太多的過去!
她曾把他生活中的陽光悉數帶走,而今又將開啟門的鑰匙帶來,那枚戒指如今套在他深愛的人手上,標示著他們燦爛的未來。
不管他是什麼時候想通的,現在再度以平靜的心面對她,他知道他們其實真的是不適合的!
對於彼此,他們全都太理智了!估計著未來往往彷彿計算一本帳冊,他們從來不曾為對方瘋狂,為對方強烈得不顧一切愛戀!
她比他更早看清這一點,愛情或許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但至少在彼此細水長流的友誼中應該會有一點火花的!而他們沒有!
太平靜了!對於彼此,他們彷彿習慣空氣一樣習慣對方的存在,那樣的愛無法存在夫妻身上,至少無法存在一對真正相愛的夫妻身上。
泰生需要一個更強悍的男人來支持她獨自行來慢慢長路的勇氣,需要一雙可以隨時接過她的擔子的強壯雙手,他可以,但她禮貌得不會想要如此做,而他理智得不認為有那麼需要,即使他是那麼想成為她的支柱,但卻永遠無法成為她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