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她含淚回答。
「星期一早上的飛機,我要到美國去設立分公司。」
泰生啜泣,握緊手中的戒指,這對她來說也不容易,她習慣群智就如同群智習慣她一樣,分別令她傷感。
「不要哭!」他強忍傷痛,含笑拭去她的淚痕:「我最不能忍受你的淚水,它總能在半秒內擊敗我!」群智抬起她小小的臉:「我會回來的,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
泰生無法點頭,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如何向他承諾自己無法辦到的事:「我會盡力——」
方群智沉默地點頭:「如果你不幸福,我會立刻回——」
她立刻搖頭:「不要!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吧!自私一點,不要再背包袱了,去找你自己的天空吧!」
他啞然,站了起來把她擁進懷裡。
他真的是永永遠遠的失去她了,那天也是坐在這裡,他說他感到即將失去她了,而現在想起來才知道,他竟預言了自己的未來。
他將與他的愛訣別了,如果他無法忘記她,如果他無法找到自己的那一片天空,那他們將永別。而如果他找到了,再相見——她便再也不是他無悔的摯愛了!
這將是他與他十多年的愛,最後一次的擁抱……
第十章
請告訴我,有什麼方法叫黎明不要來?
我是那個人魚座的女子,注定了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可是——多麼不甘心吶!請告訴我:有什麼方法可以叫黎明不要來?
荊泰生
※ ※ ※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泰生悄悄地失蹤了。
遍尋不到她的蹤跡使所有的人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計可施,她是一個大人了,如果她存心要失蹤,那任何人都無法找到她。
韓拓似乎不再存有任何希望地喝著酒,他這一陣子所喝的酒比他一輩子加起來都多,原本最反對他喝酒的華香梅一反常態地沉默。如果喝酒可以使他少受點苦,那就讓他喝吧!她是這樣說的。
他們圍坐在韓家的客廳裡,荊遠達鐵青著臉,枯瘦的雙手不住的顫抖,緊鎖著的雙眉可怕的揪著,讓人擔心他可能會隨時崩潰。
「韓拓——」何安琪悄悄來到他的身邊:「我——有話跟你說——」
他根本不理會她,把她當隱形人一樣忽略逕自喝著酒。
「我真的有話——」
「別煩他!」韓奇風怒火高漲。
華香梅也冷著一張臉:「安琪,你最好先回去,你爸媽在這裡不會有事的。大家心情都不好,你最好趕快離開,明天早上我會過去接你的。」
這種局勢,她知道不管她要說什麼都不會有人聽,她只好默默的轉身走向門口。
有時候人真是可笑。不是嗎?當她正想告訴他們她的新決——
什麼東西重擊她的後腦,她還來不及叫出聲便軟倒在地上。
「你真是粗魯!」一個女聲抱怨。
「沒辦法,實在是太生氣了!」另一個女聲蠻不在乎的回答:「誰叫她壞到這種程度?」
「好了!你們二個,快點做事,難道等著人來捉我們?」
「你真是的,把我們說得像罪犯似的!」第二個女人如此說。
「廢話!難道人家還當我們在做好事嗎?跟你在一起會越來越邪惡!」
「謝謝誇獎!」
※ ※ ※
荊泰生枯坐在海邊。
淚早已流盡了,她只是坐著,等待黎明的來臨。
她會化為水泡吧?!
然後過著沒有心的生活。
美人魚的故事上說,人魚是在婚禮過後的第二天早上才化為水泡的,可是她沒有辦法等到婚禮的第二天,只要想著他將牽著公主的手走進禮堂她就無法忍受。
就提早一天吧!
雖然沒有辦法改寫故事,但至少這一點是可以做到的!
她就這樣坐著任海風吹得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任呼嘯著的海妖在她耳邊哭泣,任千百年來沉於海底的人魚在她的耳畔哀戚的流淚。
※ ※ ※
「韓伯父。」偉平將韓奇風拉進房間。
韓奇風鐵青著一張臉,顯然他心情極為惡劣:「幹嘛?」
「想不想泰生回來?」他神秘兮兮的。
「廢話!」
偉平壓低了聲音:「我有個辦法既可以不舉行婚禮,又可以讓泰生回來,您要不要試試?」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但眼中有點小火花緩緩燃起:「說說看——」
韓奇風聽著聽著,眼中的光芒越燃越亮,到最後,他有些猶豫的嘟噥:「好像太老套了——」
偉平笑嘻嘻地:「有時候越是古老的方式越是有用!」
他撇撇嘴,不太情願似的,但眼底那絲頑皮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收拾不了:「好吧——」
偉平突然大嚷起來:「韓拓!韓伯母!快來人哪!韓伯父他——」
※ ※ ※
「到底有沒有?」
「等一下嘛!你這麼急我怎麼弄得清楚?」
「還等?再等都天亮了!」
「我知道啊!一年三進六十五天每天都會天亮,不必你提醒我!」
「喂,你冷靜一點,讓他仔細看好不好?萬一看錯了怎麼辦?」
「我急嘛。」
「你又不是她丈夫!——你是嗎?」
「去你的!」
※ ※ ※
急診室的燈猛然亮起,紅得令人悚目驚心!
華香梅紅著眼在門口走來走去,偉平將韓拓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韓拓佈滿血絲的雙眼大睜。
「你——」
「唉!」偉平摀住他的嘴:「我是不忍心你們太擔心才說的!你別壞了我的好事!」
「我是要謝謝你!」韓拓笑開了臉,冷不防的捶了偉平一下:「真有你的!」
孫偉平滑稽地扮個鬼臉,竟和方群美如出一轍:「謝謝你老爸吧!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韓拓強忍笑意走向他的母親和荊遠達等人。
他們愕然的臉不可置信地眨著眼睛,同時又要強忍住笑意地維持原本擔心的臉,顯得十分好笑!
不久急診室的燈熄了,首先出來的是掩著嘴的二位護士,然後是推著床的醫生。
「他——需要住院——」他困難的說著:「等——脫離危險——危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