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火神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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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他拉開卡車的布簾望著外面:「我國一向有兩個不同的民族存在,我們是另一族,我們有自訂的法律和生活方式,過去的一百年來,為了自主權的問題我們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我們的領土範圍在邊界,而那一帶是藏礦及藏油最豐富的地方,他們一直想要採礦權和油田,我們並不堅持一定要那份權利,可是他們仍想要統治我們,改變我們的政權和生活方式,我們反抗的是這一點。」

  雪兒忍不住仔細地聽著,凝視他專注的表情,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的意思是你們想要獨立?」

  「事實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他搖頭苦笑:「我們是遊牧民族,他要的是我們定居在某個地方好方便管理,這對任何一個遊牧民族來說都是不可能的。」

  「這倒是真的,他為什麼要這樣要求?還有,既然你們是遊牧民族,又為什麼會擁有採礦權和油田?」

  「終於肯和我講道理了嗎?」他微笑地問道。

  雪兒瞪他,攏了攏頭髮:「你很不識相,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好做,你到底要不要說?」

  一路上他們兩人都沒開口說半句話,一方面是氣氛太緊張,另一方面是不想再次引起爭端。

  他們似乎總有辦法將彼此性格中好戰的那一面引出來,光看看他們見面以來所造成的戰果便可明白。

  絕對是兩敗俱傷。

  好像這個地方的戰火仍不夠精彩似的。

  林捷在心裡歎口氣,難道他真的在這裡待得太久了,人變野蠻了嗎?

  以前不管遇到多麼難纏的女人,至少他都還敢和對方和平相處,怎麼一碰上她就辦不到?雖然不可否認有很多時候他是刻意要激怒她的--為了某種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

  很可能是為了看她生氣。

  江維德總是不哭不笑,冷靜得令人懷疑她到底是活人還是機械人。

  他發覺他十分享受看到她眼睛噴出的怒火,甩掉冰冷面具時的表情,雖然接下來要應付她的怒意是件十分棘手的事。

  他懷疑有幾個人認識真正的她。

  其實江維德是頭豹子,披著溫馴綿羊的外衣,可是在她的心裡,她不折不扣是只豹子!

  林捷歎口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去研究她骨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對不起。」她突然開口。

  他一愣,轉過頭來:「為什麼?」維德苦笑:「如果我們沒來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你不必淪為難民;雪兒不會被綁架,你更不必冒險去找她。」

  他誇張地搖頭歎氣:「沒辦法,你大概是中國古書上說的白虎星吧!誰碰上了就該誰倒霉。」

  「我是誠心誠意向你道歉的!」

  林捷輕笑:「可是我並不想要你的歉意,這種事是無法預料的,誰也無能為力,不是你或任何人的錯,為什麼要道歉?」

  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似乎不相信這些話會出自他的口中。

  「拜託!別真拿我當野蠻人看,我雖然愛開玩笑,可是也不至於不講理到那種程度,我也受過教育,這點風度和修養還是有的。」

  「是嗎?」

  他哭喪著臉望她:「難道真的看不出來?」

  維德忍不住笑:「是有一點。」

  林捷看見她的笑臉,跟著輕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惹你生氣,可是你有表情的時候很美,我猜我是忍不住想逗你吧!」

  維德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林捷是她所遇見的人中最容易惹她生氣,也最能令她歡笑的人,他似乎很能掌握她的情緒-- 這是個警鐘!

  她的情緒曾讓另一個男人牢牢地掌握過!

  那種生活她不想再過一次!

  想到這裡,她立即收斂起笑顏,又恢復沒有表情的臉。

  林捷在心裡詛咒!

  她對自己的保衛已經到了固若金湯的程度!

  每次稍稍以為有了一些進展,她便立刻將他踢出大門,毫不留情地掛上『謝絕參觀』的牌子,從未放鬆過,彷彿多笑一笑,多說一點會要了她的命似的。

  「你什麼時候才肯放輕鬆一點?」他歎息似的問。

  果然不出所料,她立刻在眼底升起警戒,像只刺蝟似地揚起了所有的保全系統。

  「什麼意思?」

  「多讓別人瞭解你一點,多笑一點,不是每個人都想去傷害你的,在有限度的範圍內開放自己不是什麼滔天大罪。」

  「你不覺得以你的身份說這些話是有點逾矩嗎?」

  「我的身份?」他輕笑數聲:「我的身份對你來說是什麼?人和人之間的認識不是以時間來估計的,你可能和一個人面對面一輩子還不認識他!」

  「那很好,我不打算認識你。」她冷冷地說道,轉過臉望著沙漠。

  林捷詛咒兩聲:「他真的傷你這麼深?讓你對人完全失去信心?讓你連客觀的立場都失去了?」

  她猛然轉過頭來,尖銳地望著他:「你知道些什麼?有什麼資格來批評我為人處事的方式?如果你不喜歡,沒人強迫你和我相處,你大可以滾得遠遠的!」

  「是嗎?請你看看你的四周,你希望我滾到哪裡去?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鐵定是要在一起的,不管你喜不喜歡,也不管我喜不喜歡,我們都得在一起。」

  「那就請你閉上嘴,少管別人的事!」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她冰冷地回答:「你什麼也不會知道,因為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如果你再不停止你那荒謬的論調,我會立刻換車或是下車走路。」

  他沉默半晌,然後心痛地低語:「為什麼?我就這麼令人厭惡?你這樣保護你自己到底有什麼好處?難道連一點基本的關心你也不要?一定要讓自己活得那麼冰冷你才會快樂嗎?」

  他握方向盤的手指泛白,青筋浮現,顯然正克制著內心的忿怒。

  她保持緘默。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麼氣?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過去可以因為別人不將心事告訴自己而生上半天的氣,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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