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林捷調查,達尼埃除了暗殺西沙之外,是否有其他的非法行為;要扳倒達尼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除非另有更強有力的證據及把柄,否則他是不會輕易就範的!
林捷搖搖頭,有些無奈:「他上任的時間還太短,即使想做壞事也沒時間啊!我托朋友去查,可惜什麼都查不到,拉斯基人對達尼埃的看法不好不壞,不過當然還是有些期許的——只是沒人期望他會做得比西沙好是真的。」
「亞迪,你呢?」
她也同樣地搖搖頭:「什麼都沒有。看來他除了暗殺西沙這件事之外,其他地方倒不是個很差勁的國君。」
林奇沉吟一會兒,習慣性地在室內來回踱步。
達尼埃似乎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對西沙是私怨,雖然手段很卑劣,但他並沒有以同樣的態度處理公事,他該是那種有心要有一番作為的人。
人的性格通常分很多面,至少這方面達尼埃不是個壞人——
那也並不能抹煞他對西沙和雪兒所做的一切。
「還沒找到西沙和雪兒?」
「是的。」亞迪十分羞愧地垂眼:「我很抱歉!想必我是犯了自視過高的錯誤了。」
林奇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不!是我們都太低估達尼埃了!」
「我想。如果這邊不需要我的話,我想回美國去。」亞迪苦笑著開口:「自己犯的錯誤得自己去補救。」
「我認為不用。」林捷搖頭:「如果他們還活著,那麼最終的目的地一定是這裡,而且不會慢;達尼埃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現在國內又有對他不利的消息流傳,他一定很想早點把這一切結束,然後讓他的人民忘了這一切——不管孰是孰非!」
亞迪有些為難地來回看著他們兩個人。
她對自己這次所犯下的錯誤感到十分內疚自責;原以為萬無一失的事,到頭來卻起了如此大的變化,那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
可見這一、兩年來,她的確是過於自滿了!
「林捷說的也有道理,我看你還是留下來吧!反磁他們總會到拉斯基來的!」
林奇望著窗外的花園和不遠處的天空:「達尼埃對這次的失敗一定正在火冒三丈,他的下一步會做什麼?我們總不能老是處於挨打的地位。」
「下一步?那自然是強化謠言的力量,他最渴望的是西沙身敗名裂,還有什麼比這一點更重要的?」
三秒鐘之後,林奇已完全恢復了冷靜。他不能感情用事,這件事牽連太廣,必須要他全部的注意力。
我下令停止所有的作業和資金供應,已正面和達尼埃卯上了。他們的國庫雖然資金豐富,但並沒有很完善的制度。現在工廠停工,數以千計的人民沒有工作,就看他如何表示了;如果他還不知進退,堅持要一意孤行的話,我們只好發佈聲明,除非他交出雪兒和西沙,否則這次的停工將不會有期限。」
「這是很大的賭注,他可以完全否認。」
「沒錯。」林奇點頭,望著他的弟弟:「但他必須為自己的否認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他從來沒想過林奇真的這樣完全不計代價地要逼他讓步!
他也從來沒想過,一個堂堂跨國企業的主持人,竟會完全不計得失,寧可損失上億的美金,只為了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
或許他該放了林雪。
達尼埃仇恨地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林雪是他最重要的一步棋;他要西沙嘗嘗眼看心愛的人被傷害的感覺!他要他明白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是什麼樣的痛苦!
而現在途中卻殺出了林奇這個混蛋!
他可以堅持到底,絕不受林奇的要挾,可以矢口否認一切,而沒有人敢質疑!
但代價是上千名失業的員工和政治聲望的下墜,國內初扎根的經濟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過去拉斯基人多數從事遊牧,但在經西沙大力改革之後已有——部分人投入工業及商業之中,並深信新成立的政府可以給他們完善的照顧。
他們或許不會怨恨他,因為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被他個人的私怨所犧牲掉的人群,但他們會作何感想?
「王!」
「別吵我,讓我想想!」
「王。」拉斯基的首相仍不放棄地開口:「請以人民為重!」
「住口!」他勃然大怒。 ?
首相只有搖搖頭:「自然是不信的,但人民不見得如此想,他們只知道他們即將失業,更何況我們的鄰國並不友善,只等我們略為動盪,便給了他們很好的理由來侵犯我們。外患已堪慮,再加上內憂實屬不智。」他平靜地說道,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
其實很多事是大家心裡都有數的,只不過是不說而已。他身為人臣本不該如此,但——
他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你下去吧!」
達尼埃有些疲憊地揮揮手:「我自有打算。」
首相無奈,只好以手觸額,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沉默地凝思,忿怒、不安都已褪去——
他要承認失敗嗎?
「王?」
他抬頭,蜜娜幽靈似地自另一道門出現,毫無表情地看著他。
達尼埃朝她招招手:「過來。」
走到他的面前,漆黑的眸裡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彷彿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他輕撫她的頰:「我是個很差勁的君王對不對?」
蜜娜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透露出絲毫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微微苦笑:「你不說我也知道,若換成西沙,他絕不會因為個人的情感而損害到國家的利益,不管他多恨那個人都一樣。」
「他放棄了人民。」她靜靜地開口。
「那是因為他相信我會善待人民。」
「那麼你們都犯了錯,都不是好國君。」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他柔柔地凝視她的眼。
蜜娜首次迴避他的眼神:「我是就事論事。」
他有些失望,但她閃躲的神色卻又奇異地令他有些安慰。
他輕擁著她,將頭靠在她的肩上,這是蜜娜唯一准許他做的親密行為。而他已疲憊得想永遠不要移動,這種內心的交戰比實際上的打仗還令人感到艱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