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百年都生活在山野之間,自由慣了,如今被關在這種地方,四週一片靜悄悄的,連鳥叫蟲鳴的聲音也沒有,真教人有些難以忍受。
「對了!梅莊不就在對面而已嗎?我溜出去看看。」小桃紅興高采烈,正想出去時,卻被桃白若喚住。
「為什麼?」
「你也不想人家笑我們沒有規矩吧。」
小桃紅聽到這話,雖然不喜歡但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來。原本她是不會在乎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事,凡人對她的觀感也沒什麼要緊的,但是想到阿姊的未來,她也只能忍下來了,誰教阿姊喜歡上一個凡人呢?
「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又過了半個時辰,闕彥生還是沒有回來。小桃紅真的忍不住了,她跳起來往外衝:「我去找他!」
小桃紅才衝到門口,便與推門進來的人撞個滿懷。「哎啊!」
「白若!」那人正是闕彥生,只見他滿臉驚惶地衝進來,抓住桃白若的手便往外衝。「快來,想辦法救救碧紗。」
桃白若怔了一下:「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昨天在花園裡,碧紗被一條怪蛇給咬了一口,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闕彥生慌慌張張地拖著桃白若在王府裡到處亂轉,不一會兒便轉進西廂房,昏迷不醒的蕭碧紗正躺在繡帳之中,整張臉已轉為鐵青色,看起來十分駭人。
「父王、母妃,這位便是孩兒跟您提起,精通岐黃之術的桃姑娘。」
桃白若斂首為禮,還來不及向他們請安,便被闕王一把拉住推進床畔。
「那些繁文縟節有時間的時候再說。人命關天,桃姑娘請想想辦法救我侄女。」
桃白若在床邊坐下,輕輕為碧紗把脈。只見她滿臉鐵青,眉間卻有一點朱紅,她蹙起眉,審視著蕭碧紗指尖被蛇所咬的傷口,一看之下臉色丕變。
「怎麼樣?」闕王心急如焚地問道。
「那蛇是否全身細如游絲,色如赤紅,頭上長有兩支似角非角的青綠肉冠?」
在旁張侍的婢女愣了一下,連忙點頭稱是。
歐陽神醫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眼前的少女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怎麼可能一看便知被什麼蛇所咬中?
「白若,你知——什麼蛇?」
桃白若深吸一口氣,眼睛轉向窗外——她當然知道,那種蛇名為「紅笛子」,只有在爐顏山裡才找得到。由於數量非常稀少,外地的人可能連聽也沒有聽說過這蛇的存在。
傳說紅笛子又名「曼陀羅蛇」,千年前已修煉成精,但因生性凶殘,不為天地所容,於是遭譴罰生生世世都不能轉化為人。此後的曼陀羅蛇毒性更強,被咬的人無一倖存,就算能活,曼陀羅蛇的毒性仍將如影隨形,無藥可解。
「白若?」
桃白若咬著牙,眼神不由得黯了下來;紅笛子怎麼會在闕王府出現?兩者之間相距數百里,難道這蛇還能自己爬來?
就在此時,一名侍女進門通報:「稟王爺、夫人,梅府的梅老夫人和似雪姑娘來訪。」
桃白若猛然驚跳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們追來了。她們不但追了過來,而且……早已先下手為強。
小桃紅在屋子裡等了半晌,沒想到闕彥生和桃白若竟然都沒有回來,她真覺得無趣極了。
「喬木,我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她輕輕扯扯喬木的青衫哀求道:「好麼,人家真的也悶死了。」
「這……萬一白若回來找不到我們……」
「哎喲,一下子便回來了。你以為我找你去那個什麼天、什麼海角的啊?」
「是天涯海角啦。」喬木哭笑不得。
小桃紅近來大慨很受打擊,四個人裡有三個全能出口成章,只有她連幾句成語也用不好。不過愈用不好,她愈要用,說起話來比以前更不倫不類,教人啼笑皆非。
「管他什麼涯什麼角的,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喬木也無心留在這分寸之地,自然點點頭答應:「不過不能走遠,我不想留白若一個人在這裡。」
「你不想留?哼!」小桃紅倏地打開門往外走,心裡雖然很不以為然,卻也不忍心開口點破。
喬木當然不想留阿姊在這裡,問題是他說不留便不留麼?到時候阿姊住了進來,留不留又豈是喬木所能左右的?
走出小旁廳後,喬木和小桃紅漫無目的地在王府之中亂逛。這一逛之下才發現這闕王府還真大。
假山流水,樓台亭閣一應俱全。四處雕樑畫棟,精美絕倫,佔地之大,居然和也活林不相上下。要是沒有人帶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嘩!這麼大的地方,要想找個人或傳個話什麼的,豈不是要找上老半天?」
「這叫富貴榮華啊。」
「富貴榮華?」小桃紅似懂非懂地晃著腦袋,也算不清楚那四個字到底有什麼意義?在她眼中,這闕王府迷宮似的廣闊,還比不上快活林的一片桃林。
「你真的知道富貴榮華是幹什麼用的嗎?」小桃紅好奇地四下張望,眼前正好有一間屋子,看樣子裡面似乎沒人,她毫不思索地推門進去。
「富貴榮華就是……喂!你怎麼亂進人家的屋子?」喬木嚇子一跳,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有什麼關係?裡面又沒人……」
那屋子的佈置十分簡單,除了幾張桌椅和書櫃外別無長物,唯一特別的是牆上掛了幅十分巨大的人像畫。
「嘩!這人不是真的長成這樣吧?」
畫像中的男人穿著堅固的盔甲,閃閃發亮的甲冑看起來相當威風神武,但是男人的相貌卻十分醜惡。一張鬼臉和魁梧的身材倒也相得益彰。
「呃……鬼面將軍,御賜畫像……」喬木近看畫上的字,也搞不太清楚它的意義:「也許是皇帝送給闕王避邪的畫吧。」
「避邪?」小桃紅覺得十分有趣,她回過頭來指指喬木和自己:「嘿!那我們兩個還在這裡做什麼?不是早該嚇得逃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