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喬木搔了搔頭,想想也覺得好笑:「對喔,要真能避邪,該先避避我們兩個才對。」
「嗯……這畫像頂有趣的。有機會真想看看畫裡的人長得什麼模樣……」小桃紅凝視畫像,念著念著,手一揮,那畫像便輕飄飄地到了她的手上。
「喂!你幹什麼?」喬木嚇了一大跳。「你怎麼可以拿人家的東西?那是……那是樑上君子所為。」
「什麼樑上君子?」小桃紅將畫捲好,偌大一幅畫給她三卷兩卷便捲得無影無蹤。「我也沒爬上梁,也沒說我是君子啊。」
「不是啊,樑上君子的意思是指小偷。」
這次輪到小桃紅覺得好笑了。她回過身瞪著喬木:「你明明就罵我是賊,為什麼不直說就好了,還什麼『樑上君子』呢?我問問你,這些凡人每每遇到桃樹,誰不去拔兩顆桃子下來啃啃?又有誰問過我們肯不肯呢?那可是桃樹的血肉之軀啊。我現在拿他一幅畫有什麼不對?了不起還他兩個桃子,當做交換便是了。」說著,她自懷裡掏出兩顆碩大,鮮紅欲滴的蜜桃放在桌上:「哪!這就不叫偷,而叫『換』了。這樣你懂不懂?」
喬木辯也辯不過她,只好拉著她往外走:「算了,算了,快點走吧,要讓人看見就不好了。」
正要跨出門口卻見一行人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喬木一驚,連忙把腳縮回來,將門關上。
「有人來了,別出聲。」
小桃紅雖然沒出聲,卻十分好奇地將眼睛揍在門上仔細地看著。
「梅太夫人,梅小姐,這邊請!」
「是梅莊的人哪?哼!我倒要看看長得什麼神仙模樣……」正說著,一院梅香隨風飄了過來,喬木和小桃紅的臉色不由得一驚。
「糟啦,是老妖婆追來啦。」
喬木連忙掩住她的口,驚惶地躲在門下:「千萬別出聲,要讓她知道我們在這裡,大家都沒命。」
「蕭家小姐的傷好些了嗎?」蒼邁的聲音傳來,他們一聽便知道是梅婆的聲音。
小桃紅的心思轉得飛快,剎那間已經猜到事情的始末;她瞇起眼睛,忿忿地往窗外看,果然看到梅婆和梅似雪的身影已轉進這條迴廊,眼看便要走過來。
「哎!蕭姑娘也真可憐,聽說連貴府的神醫也束手無策是嗎?哎……年紀輕輕的……」
「老妖婆!」
喬木怎麼也沒想到小桃紅竟然猛地推開門,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跳起來,只是霎時也手忙腳亂,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在前方為梅老夫人和梅小姐領路的傭僕也傻住了。不知道大少爺的房裡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出言不遜的少女和一個楞頭愣腦的男人?
又見小桃紅笑嘻嘻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梅婆,態度十分熟稔似地開口:「喲!老妖婆,穿上人皮還頂像那麼回事兒的嘛!」
「白若?怎麼樣?碧紗她……」
桃白若放下蕭碧紗冰冷的手,輕歎口氣道:「『紅笛子』奇毒無比,想救她,自然不容易……」
「不容易?」闕王焦急中帶有一絲驚喜:「桃姑娘說不容易,那就是還有救了?桃姑娘,只要你能救活碧紗,你想要什麼,本王無一不允。」
「王爺!」闕王妃連忙阻止:「王爺,您說這話也未免過重了,也不想人家桃姑娘受不受得起。」
桃白若只是淡淡瞧了闕王妃一眼,並沒接話,她的眼光只在闕彥生身上,她輕輕問:「彥生,你真要我救她?」
闕彥生想也不想,立時點頭:「白若,碧紗與我情逾兄妹。」
「我能使蕭姑娘保住性命,但是……」
「如何?」
「蕭姑娘復元之後,一生一世都要受蛇毒之苦,無藥可救;那痛苦非常人所能忍耐,蕭姑娘將來不見得感激你救了她的性命,說不定,她會性情丕變、怨恨於你。」
桃白若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在他們耳中,卻無比地驚心動魄。救活了,可能再也不是原來的蕭碧紗;可是不救,難道眼睜睜看著她死?那是什麼蛇?竟毒如斯?
闕王的眼光轉向兒子,碧紗是他未來的妻子,這件事該由他決定。
「彥生,你怎麼說便怎麼做吧。一切無須憂心,後果自有父王為你擔待。」
「彥兒,你得想想清楚,一生一世的苦,碧紗可受不受得了?你不可不慎。」
闕彥生的面孔閃過無數個表情,憶起小時與碧紗一起度過的歡樂日子、想起碧紗總是跟在他身後,既刁鑽又任性的嬌俏模樣——他不能讓碧紗死!蹤使將來碧紗真的恨他一輩子,他也不能讓碧紗死。
桃白若望著闕彥生——他的表情愈來愈堅決,眼中終於閃爍著充滿決心的光輝時,她輕歎一聲,心中百味雜陳。
「白若……」
「我知道了,你們請出去吧,今夜子時之前誰也不許進來。彥生,你去替我找小桃紅與喬木,請他們來為我佈陣。」
闕彥生憂心地注視著她,她的身體未癒,這……
「放心吧,」桃白若柔柔朝他一笑:「我一定將碧紗姑娘救回來。」
「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闕王府胡言亂語!來人!快去叫侍衛來拿下她!」
王府的僕婦擋在梅夫人面前,惡狠狠地瞪著小桃紅。誰都知道王妃愛煞梅府的人,要是她護衛不周,得罪了梅夫人,王妃怪罪下來,她怎生承受得起?
小桃紅哪裡肯理她?她輕巧一躍,來到梅夫人面前,笑嘻嘻地啾著她:「怎麼?老妖婆,穿上人皮,連話也不會說了麼?」
「小桃紅,別在這裡惹事,快點走吧。」喬木緊張得全身都冒出冷汗,生怕她們真的一言不合,在這裡大打出手,那可怎麼得了?
幾名侍女急急離開去找侍衛,只留下僕婦與梅家祖孫。梅似雪攙著梅老夫人的手,輕冷地說道:「婆婆,咱們走吧。」
「走?你們想走去哪裡?老妖婆,你在快活林打傷我喬大哥的那筆帳,也該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