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王為天下三王之一,與皇室關係匪淺,深知皇上心意,也明瞭老太后想酬謝故人的心思。這三個月多次遞帖求見,卻也一再受到婉拒,沒想到今天她們卻自已來了。
正等著,忽聞一陣幽雅梅香撲鼻而來,正廳門口走入四名女子,為首的太夫人鶴髮童顏,一張威而一嚴的面孔,想必年輕之時亦是難得一見的傾城美女。
攙扶著老夫人的少女一襲雪白衣衫,蓮步輕移,曼妙生姿,鳳眼柳眉,白晢的肌膚宛若冰清玉潔,罕見的人間絕色。
「梅老嫗偕孫女梅似雪拜見闕王爺、闕王妃。」
「免禮,免禮!」闕王呵之一笑,連忙搖手:「梅老夫人、梅姑娘,你們能來敞府,當真令敞府蓬篳生輝。快快請坐,快快請坐!」
「謝座。」
眾人各自坐定之後,梅太夫人首先開口:「聽聞昨晨,敞府的女婢不知如何驚嚇了貴府的家丁。哎!我們梅莊上下都只剩下女眾,不免陰煞了些,今日特來向王爺、王妃致歉。」
「梅太夫人言重了。此事說來是我們的不對,闕福家族中出了不少神棍之類的人物,算來也是他的血脈不好,反而嚇著了貴府上的姑娘,照理說該是本王前去賠罪才是,怎麼讓梅夫人前來賠禮呢?」
「就是說啊。」闕王妃接道。她是個鳳眼含威,薄唇瘦削的中年婦人,面目雖不甚美,卻隱隱有股威嚴,只是此時她眉目含笑地望著梅似雪,似乎對她十分有好感。「太夫人,咱們比鄰而居,互相照應方是應當,怎好為了此等小事致歉?不過那闕福這一病,反倒讓我們兩家熟絡起來,算來也是功德一件。」
梅太夫人微微一笑:「闕王爺、王妃真是通情達理,既然如此,老太婆倒也不好多說客套話了。」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闕王大笑著點頭,他原是軍旅出身,對那些繁文褥節自是十分不耐煩。「這樣吧,若是太夫人、梅小姐不介意,不如就在小王舍下用膳如何?」
「這……」
「蕭公主!王爺與王妃正忙於見客,您不能進去!蕭公主……」
門口一陣喧鬧,說不能進,可惜還是進了。
一名黃衣少女滿臉不高興地衝進大廳,草草行過禮後,嬌聲直問:「闕伯父、闕伯母,不是說彥生哥這兩天就該回來了嗎?為什麼到現在還是見不到人影?」
闕王還是笑呵呵的,似乎並不以為忤,但王妃的臉卻凜凜然含著怒氣,顯然十分不高興。
「碧紗,你闕哥想必是路上有什麼事延誤了,你何必這麼急呢?」
「我當然急啊,他答應替我買的東西也不知買了沒有……」
黃衣少女嘟著唇,嬌態可掬的模樣倒也不怎麼惹人討厭,她眉宇之間的刁蠻之色顯示出她的出身嬌貴,向來受寵,以至於對禮儀一事竟全然不放在眼裡。「等得好生不耐煩哪!」
「碧紗公主,我與王爺正在見客,你怎地如此闖入?難道在蕭王府,竟無人教你規矩嗎?」
蕭碧紗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偷偷地睨了闕王妃一眼,看她果然非常不高興,便求助地朝闕王使了使眼色:「伯父……」
闕王呵呵一笑:「夫人,碧紗向來不拘小節,更何況她早晚也是咱們闕王府的人,你又何必太嚴呢?」
「就是因為她早晚都是咱們闕王府的人,所以才容不得她放肆。」
「這——」
「闕王爺、王妃,既然貴府有家事要料理,老太婆就先告辭了。」梅老夫人說著起身,連同梅似雪朝他們行禮。她的眼光很快往蕭碧紗身上轉了兩轉,原本落落大方的蕭碧紗不知怎麼地,竟沒來由地感到些許微寒——
「梅老夫人,這……」闕王這才意識到她們的存在似的,略感不安:「真叫您見笑了。」
闕王妃連忙離席,上前握住梅似雪的手,臉色不僅和善,更兼之幾分憐惜:「太夫人、梅姑娘,您們千萬別介意。這樣吧,改日再宴請你們,當成賠禮好嗎?咦?你的手怎生寒冷?該不會玉體違和吧?」
「多謝王妃關心,似雪沒事。」梅似雪淡淡微笑:「只是自幼體質偏寒,大夫也說過沒事的。」
闕王妃的關心溢於言表,和面對蕭碧紗的耐判若兩人,只見她手一揮命令道:「玉兒,去我房裡,將前日宮裡帶出來的千年山蔘取來,給似雪姑娘帶回起。」
「王妃……」
「別叫王妃。」闕夫人笑笑拍拍她的手:「這樣吧,你要是不嫌棄,便稱呼我一聲伯母,我則稱你似雪,你說好嘛?」
梅似雪大喜過望,連忙行個大禮:「似雪拜見伯父、伯母。」
「免禮,免禮。」闕夫人喜孜孜地扶著她,牽著她的手走到廳外:「似雪這姑娘真是又美又得體,我一見就喜歡,要是我也有這麼個女兒……哎……」
梅老夫人微笑著開口:「似雪這丫頭自小沒了娘,今天得王妃如此錯愛也是她的福分。王妃要是不介意,往後便常讓她來陪著您,說說話、解解悶也是好的。」
「真的嗎?」闕王妃喜形於色:「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似雪隨時聽候伯母差遣。」
闕王府的人那天全不免覺得奇怪。因為王妃送梅老夫人與梅小姐竟然送到了門口,向來冷峻的王妃竟對梅府的人一見如故,親熱得不得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王府裡其它的人也是如此。
怪的是,王府裡的人沒人想到他們自己?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待陌生的梅莊人有如自己的親人——不,比親人更親,他們甚至願然為梅莊而死啊。
「要是闕伯母也那樣待我,那就太好了……」蕭碧紗忍不住要歎氣,她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想討闕王妃的歡心,但是她卻一點也不領情。
卻對初次見面的梅似雪那樣親熱……哎!
隨著日子過去,桃白若一行人愈來愈靠近山西,闕彥生和喬木身上的傷也好得很多,到了第七日,闕彥生已經可幾自己騎馬,不用再乘馬車了,於是他們捨棄馬,改成騎馬,行進的速度也就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