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什麼地方也要跟你報備嗎?我說過,你們要做什麼我都奉陪,但我的行蹤不需要你們過問。」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老子不過是看你有幾分本事才留你下來,你真當我銅牛山寨無人,容得你這樣隨便嗎?你——」
一個小包袱打斷了楚霸天的咆哮。打開小包袱一看,裡面竟然包裹個一顆足足有小孩兒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雪白色的珠子流轉著奇異的光芒,看上去是雪白的,但光波流轉之間卻又透露著七彩炫目的光彩,即使在大廳的燭光之下依然顯得耀眼非凡。
「這……」
楚霸天瞪大了雙眼。從他出生以來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珠寶!他當馬賊許多年了,搶來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但這種奇珍異寶他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藥王辟毒夜明珠。」單戈冷冷開口:「老子下山去找了這麼件小小的禮物,當做我送給銅牛山寨的見面禮,謝謝你們收留我。」
這還叫小小的禮物?笑容從楚霸天的臉上擴散開來,裂成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小子!有你的!從什麼地方摘來的好東西?」「說了你也不信。」「說說看!」「會有這種東西的地方,天底下還有幾個?」
楚霸天看著單戈,臉上的笑容轉成驚異。他瞪大了那雙牛眼,結結巴巴地開口:「這……這該不會……該不會是從……『那個』地方來的吧?」
「就是從大內的寶庫裡來的。」
「你去大內寶庫盜寶?」楚霸天呼地一聲從椅子上眺了起來,蹦蹦蹦來到單戈面前重重地拍了他的肩。
「好小子!有你的!真有種!」
單戈冷冷一笑,笑容裡沒有半點溫暖。
「只要有門路,大內的寶庫也不算什麼。」
「門路?」楚霸天微瞇起眼睛。「什麼樣的門路?」
「你沒必要知道。」單戈轉身打算離開。「那東西你收著吧,等風聲松一點應該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
「慢著!」
「怎麼?」
「你剛剛說的門路是怎麼一回事?」楚霸天居高臨下俯視著整整比他矮一個頭的單戈,企圖用氣勢壓倒他。「在這山寨裡不准有秘密。」
單戈回視他,笑容冷冽。
「寨主,那是『我的』門路。」
「現在變成『我們的』了,你說是不說?」
「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
楚霸天立刻知道對這個小子不能用強的,否則他抵死也不會說出口。
他立刻換上一個笑臉,長輩似的拍拍單戈的肩,同時攬著他走到廳旁的椅子上坐下,柔聲說道:
「我說單老弟,大內的寶庫裡可是金山銀山啊。你瞧瞧,光是這一顆寶珠就價值連城了,普通人家一輩子也花不了這麼多的錢啊,你一個人又怎麼吞得下那整座寶庫呢?再說你一次進去能拿多少?不如咱們合作殺進去,二一添做五,你一半我一半,大家也就可以從此金盆洗手了,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單戈沒回答,楚霸天眼中陰霾一閃,隨即又換上和藹的微笑。
「好好好!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個兒好好考慮考慮,要是覺得這念頭還不錯你就說一聲。來到銅牛山寨大夥兒就是一家人了,要人有人,要刀有刀,知道嗎?我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寨主的好意,我會好好想一想。」單戈說著,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大廳。
他知道,後面有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正憤怒地注視著自己——此刻的楚霸天就像一頭見到紅布的牛,不達到目的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但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他要楚霸天一步一步落人他的陷阱裡,他要楚霸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死亡。
* * *
門廊下不遠處,燕丫頭正在井邊洗衣服,嬌小的身影彎成一個小老太太。他站在門廊下,無言地注視著燕丫頭的身影。
她彷彿也感應到他的注視,回過頭——看到他,她像驚弓之鳥般刷地飛去,連衣服也扔下不管。
如果他真想她離得遠遠的,那麼他的確非常成功。
「連你也給那死丫頭迷住了。」
水仙譏誚的笑聲響起,婀娜多姿地來到他身旁,玉手輕輕搭上他的肩。
「我還以為你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像楚沛那毛頭小子那麼沒眼光呢。」
單戈冷冷瞧了水仙一眼,甩開她的手。
「唷,這麼無情。」水仙委屈似的噘起嬌艷唇瓣。「人家明天可就要下山去啦,我還在拜師學藝呢,你這樣對我,可不是讓我下山之後想死你嗎?我說單哥哥。」
「少在我面前發花癡。」單戈理也懶得理她,轉身便走。
「你——姓單的!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水仙氣得俏臉發綠,猛一跺腳嚷道:「你將來一定會後悔你這麼對我!」
單戈走了,對她的話一點也沒反應。水仙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井邊——她真恨死了那死丫頭!她先是奪去了楚沛,現在連單戈也喜歡她!
這些男人,竟完全不把她屠水仙放在眼裡!
她沒那麼容易就認輸,這世上沒有她要不到的男人!如果她要不到……如果她要不到,其他人更別想要!
* * *
銅牛山寨的後山廚房邊有間小小的屋子,茅草蓋成的,又破又小,大一點的風雨就能教屋頂滿山亂飛。夜裡靜悄悄地,有個人無聲無息地進了那間小屋子,屋子裡陰陰暗暗的,只有月光隱約照著躺在破床上的少女身上。
他悄悄地靠近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露出被子裡那傷痕纍纍的身子。
少女囈語著,在無聲的歎息中睜開了眼睛。
在她眼前的是一張醜陋陰沉的臉,兩道又細又長的眉毛緊緊絞在一起,三角形的眼睛正專注地瞧著她,而那張大得嚇人的血盆大口抿成令人恐懼的一直線。
燕丫頭坐了起來,慌張地看看窗外,手指焦急地推著他,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不要緊,水仙下了山,我那婆娘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