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戰野牽起她的手,笑著領她下山。
「去哪裡?」燕丫頭慌張地嚷。
「別管去哪裡,今天我們都自由了,不用管未來的去處,也不用管過去的一切,就讓我們當一天自由的人。」戰野的臉映著金色的陽光,爽朗的面孔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燕丫頭突然覺得去哪裡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找到戰野了。
* * *
「開門。」
嘍囉們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開,眼睛正貪婪地瞄著水仙玲瓏有致的曼妙體態。
「寨主說不能開,誰來都不能開,除了他之外。」
「我叫你們開門哪!」水仙火大地用鞭子刷地狠抽一下,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說小姑奶奶,你別為難我們,寨主說了不能開。」
她突然笑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教嘍囉們看傻了眼!如此艷麗、如此動人的笑容,看了直教人心癢難捺。但笑聲未歇,鞭子已經狠狠抽在他們身上,他們連痛都還來不及喊,水仙一腳一個,已經將他們踢得大老遠。
「滾吧你們!賊頭子!看了就叫姑奶奶我討厭!」
「死丫頭!你爹死啦!以後你還是這麼囂張,老子們總有一天要叫你好看!」嘍囉們不甘挨揍卻又不敢當面惹她,只好逃得遠遠地掄起拳頭威脅道。
「哼!我呸!有本事就來,姑奶奶等著你們!」
她說著猛地一腳踹向門,那木門碰地一聲發出大大的聲響。
屋子裡的楚沛驀地從床上翻身起來,看到來人,臉登時冷了下來。
「是你,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我爹死啦,難道我不該回來奔喪嗎?嘻嘻,誰知道一回來就得來救你。」水仙親熱地來到床沿,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
「沛哥哥,你想不想我啊?」
楚沛冷冷揮開她的手。
「我爹說過,這裡不許任何人進來,你快滾。」
「嘿!還是這麼不給臉。」水仙朝他扮個鬼臉,對他的冷漠一點也不在乎。「你爹說的話對誰都有用,就是對我沒用,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也攔不住我。前一陣子若不是我拆穿了關刀老四的陰謀,說不定咱們這銅牛山已經給踩平了呢。」
「你跟我邀功?哼,去找我爹吧!」
水仙笑著輕撫他的肩。
「別這麼無情嘛!怎麼說我們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是青梅竹馬呢。」
楚沛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冷冷閃開她,像是她手上有毒。
「你快去拜祭你爹吧,別在這裡煩我!」
水仙聳聳肩,她沒想到自己小小的伎倆會演變成今天這模樣,原本她只是想讓娘好好教訓教訓那死丫頭,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一次打死她,誰知道那死丫頭沒死,娘倒是先砍死了爹。這是有點可惜,她沒想過要她阿爹死,但這也沒辦法,該犧牲的遲早都得犧牲。
從水仙那張滿不在乎的臉上,他找不到任何悲傷的痕跡。
楚沛心裡歎口氣,臉上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這水仙,跟人屠子婆娘一樣,都是沒有心肝的女人,連自己的父親死了也毫不在乎。
「你快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人家想你嘛!先來看看你也不對嗎?」水仙嘟起唇,美麗動人的臉龐露出委屈的;絕大多數的人見了都要忍不住憐惜!但這招對楚說卻完全沒有用;他太瞭解水仙,水仙真正是個不眨眼的女魔頭,從小就是這樣,她看慣了殺人,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
「沛哥哥,你為什麼被關起來啊?我剛剛回來候還看到寨主伯伯正在大發脾氣,嘍囉們全都嚇的小貓一樣。」她說著,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嬌臉龐更添幾分艷麗。
楚沛愣了一下。
「你沒看到?」
「看到什麼?」水仙警覺地瞇起眼睛。
他心裡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楚沛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水仙的臉開口:「水仙,你剛剛進山門的時候沒發現?」
「發現什麼?」
水仙有點不耐煩,但她發現楚沛正專心地注視著她,這又教她開心起來了,她露出最甜美的笑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得彷彿天上的星星。
「山門上掛著的人啊。」
「山門上掛著的人?」水仙愣愣地回想,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剛剛進山門的時候有看到山門上掛了什麼人。「沒啊,那上面應該掛了什麼人?」
楚沛的臉豁然開朗,他興奮地笑了起來。水仙想拉他的手,但根本拉不住,楚沛已經瘋了似的笑著衝出去。
「沛哥哥!沛哥哥!你去哪裡啊?楚沛!你給我回來!」水仙氣得大叫,但楚沛已經溜得不見人影,根本連頭也不回。
屠水仙嬌艷的臉頓時籠上一層陰影……山門上掛著的人?她還以為事發當天晚上,那死丫頭就該給亂刀砍死了,怎麼原來不是嗎?
那死丫頭沒死,又沒給掛在山門上……那是有人救走了她?
銅牛山寨裡有多少人她清清楚楚,誰有這膽子敢救走燕丫頭——她明媚的眼睛瞇了起來。
也只有他有這膽子了!
第七章
繁華的京城街道,熙來攘往的人群點綴著富裕,街頭叫賣的小販臉上帶著笑,揮著汗喊著:
「桂花包子!」
「水晶釀肉唷!天下第一美味水晶釀肉唷!」
「看看綢緞吧,上好的綢緞,來自江南的好綢緞。」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那麼多的聲音裡,她卻只聽到「冰糖葫蘆」,這叫嚷像是有魔力一樣,讓燕丫頭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她渴望的眼光轉向站在街角的小販,閃閃發亮的冰糖葫蘆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金光。
戰野挽著她的手,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兩個人像是孩子似的,邊走邊吃著。
燕丫頭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彷彿回到過去,她爹總是從縣城裡帶回好吃的冰糖葫蘆,寶貝地藏在背上背的書櫃裡,一路回到柳樹莊。
「好吃嗎?」戰野微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燕丫頭的笑,總是比冰糖葫蘆還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