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要趕你走。」他避開他踢來的腿,用力抓住他的雙手:「不要打人!」
孩子靜下來,怒視著他:「不要說謊!」
祁寒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我不會說謊,我只是不願意你的家人找不到你,我不想惹麻煩。」
孩子冷哼一聲:「放心,我沒有家人,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吃完東西我就走!」
祁寒望著這孩子出奇美麗又出奇倔強的臉:「你有地方可以去嗎?」
他別開臉,忿忿地不肯開口。
祁寒聳聳肩,將他吃到一半的東西往他的面前一推:「吃吧!吃完了早點睡。」
孩子猶豫地看著他,祁寒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吃了起來。
半晌,孩子才重新端起食物開始吃。祁寒已陷入自已的思緒中,再次遺忘了他。
「我要祁寒。」
電影公司的老闆歎口氣,搖搖頭:「金奇,不要不講理,祁寒不行了,他來做電影音樂不會有好效果的。」
金奇推推墨鏡,倨傲的態度是不容反駁的堅決:「我只要他來做這部電影的原聲帶,你不要拿一些流行音樂來搪塞我!我要一卷真正的原聲帶!」
邱老闆和他的助手對望一眼,眼前這個曾在國外得過新銳導演獎的男人,氣焰高漲得驚人!
什麼都要最好的,偏偏電影音樂要找個冷門得要命的音樂家來做;祁寒在一年前的確紅透半邊天,但現在已沒人記得他的名字了。
「為什麼不找飛碟或滾石的製作人呢?他們都很有才華,而且很受歡迎——」
「祁寒。」金奇墨鏡後的厲眼毫不留情地掃過他們:「要不然這部電影就拉倒。」
邱老闆連忙起身陪笑:「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找不到他啊!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很孤僻,不愛和人接觸,他原本所屬的唱片公司又守口如瓶——」
「我自己去找,找到了就用他。」金奇淡淡丟下一句話便往外走。
「金導演!金——」
他砰地一聲關上辦公室的門揚長而去;邱老闆喃喃詛咒幾句,他的助理對他莫可奈何地笑笑。
「他媽的!真是固執得要命!臭屁個鬼!要不是拿過幾個小獎,老子才不甩你呢!」
「沒辦法啊!現在的年輕人最吃這一套,他的上一部電影可是近年來票房最高的!
好多公司想找他拍戲還沒那個機會呢!」
「那又怎麼樣?惹火了老子,我一樣開除他!」邱老闆忿忿罵道,卻心知肚明是不可能的!
現在台灣的電影不景氣到了極點,倒的倒、關的關,不關不倒的也都是拍一些小電影,真正的大片沒幾個人敢投資,更沒幾個人敢拍。
想想花上一、二千萬拍的電影,上戲院的人小貓二、三隻,只要一部就可以傾家蕩產了!
金奇是少數幾個有票房保證的導演之一,他拍的東西夠水準又不花太多錢,不到一千萬就可以拍成戲,且品質總是好的沒話說,這樣的人罵歸罵,真的叫開除他,他還真是辦不到!
「去查查祁寒在那裡吧!」他有些喪氣的交待。
「真的要找他?」
「廢話!難道你要金奇知道我們根本沒找過那個落魄潦倒的鬼音樂家?」
助理伸伸舌頭,領命而去。
邱老闆歎口氣,其實他何嘗不想拍一些真正有理想、有水準的東西?他又怎麼不想樣樣盡善盡美,好拿個什麼獎之類的呢?
他當然知道祁寒好,祁寒當年也替幾部電影配過一些膾炙人口的音樂,但是票房啊!
台灣的觀眾胃口千變萬化,今天捧你,明天罵你,是常有的事,想不跟流行,拍自己真正想拍的東西,真是難啊!
「海文,有位金先生找你。」
海文自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小李站在門口對她眨眼睛:「很帥喔!」
她笑了笑,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在哪裡?有沒有說什麼事?」
「沒有,還在會客室等,要不要叫他等?」
「不必了,請他進來好了,還有,請小妹沖兩杯咖啡進來好嗎?記得要藍山的。」
小李搖搖頭笑道:「知道了,咖啡豆放四十九顆,對不對?」
「對!四十九再乘四就完全正確了!」
小李笑著關上門,海文長噓出一口氣,輕輕伸展一下僵硬的身體。
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整理一下衣服:「請進!」
門打開,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黑色的墨鏡和幾乎及肩的黑髮,使他看起來非常——不同!
海文擺出公式化的微笑:「金先生吧?請坐。」
金奇微微點頭坐在她的辦公桌前:「聽說海小姐和祁寒是舊識?」他開門見山地問。
海文一愣,微瞇起眼打量眼前這個率直而且氣勢凌人的高大男子:「金先生有何貴幹?」
「找祁寒。」
小妹送進兩杯咖啡,海文揮手讓她下去,而後逕自倒入奶精,啜了一口:「找祁寒有事?」
金奇看了她半晌:「我是金奇。」彷彿報出他的名字就足以代表一切似的。
海文有些惱怒地笑笑:「原來是金導演。」
金奇幾乎是有點欣賞眼前的女子了,她面對他好像面對一個下屬似的,不等她完全理解他的來意,他想從她這裡知道任何有關於祁寒的事,恐怕很難!
「我想請他替我的新電影做配樂。」
海文再度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是想找祁寒做電影配樂的工作的。「為什麼找他?他已經很久沒有作品問世了。」
「我欣賞他的風格。」
她沉吟半晌:「祁寒最近正在休養——」
「我知道他很潦倒,你不必擔心我會因為他現在的狀況而收回提議。」他直率地打斷她的話,堅定的口吻沒有半點虛偽:「我只想知道他還能不能譜樂曲,只要他能就沒有問題。」
海文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一向這麼直接?」
金奇淡淡扯動唇角,還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你一向都這麼迂迴?」
她輕輕笑了起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我會去找祁寒,說服他和你見面,至於成果,我不能給你保證,他已經沮喪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