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比我們還殘忍!」杜揚道誇張地表示哀痛:「我要考慮改變立場了,小飛看起來好像滿慘的,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你敢!」她笑罵:「害我少個兒媳婦,看我怎麼修理你!」
秦亞笑著偎進杜辛的懷裡,十年來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溫暖!
何香芸已不恨她了!
當一個人在絕望中看到曙光的那一刻,世上沒有任何筆墨可以形容那種狂喜和感動!
她一直以為她這輩子都要背負著那個錯誤,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而她卻原諒了她,她的生命在剎時,似乎又重新有了希望!
「秦亞,聽杜辛說你一直沒結婚?」
「嗯。」
「為什麼?」
她望了杜辛一眼,有些羞澀地:「因為一直沒找到理想的對象。」
何香芸點點頭,輕輕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和杜辛是有緣份,跑也跑不掉,繞了一圈回來仍是和他在一起,這次應該是沒問題了。」
「當然有問題。」杜辛笑吟吟地,望著秦亞有些驚慌的眼:「我還沒去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呢!」
她鬆了口氣,忍不住輕捶他:「這麼大年紀了還這樣嚇人!」
他笑著推她,表情很滿足。
幾乎在重新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決定要成為她的丈夫;就算她已結婚,他也不打算放過她。
這十年來看過無數的女子,但沒有任何一個能再撩動他的心弦;他,一直記得小雨,也一直記得秦亞。
當年他沒有選擇小雨,為的是現實,也為了秦亞;有人說男人不可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那是錯的,只在程度上有所差別而已,至少這個理論在他的身上是成立的。
當時他的考慮到現實,因為他是活在現實中的人,他不否認他也愛小雨,但愛得不夠深,不足以讓他放棄一切,他為此而責怪過自己。
事隔多年,當初的對錯已無法深究,只是再見到秦亞的那一刻,她重新在他的心中甦醒,他的愛也再度甦醒,或許冥冥之中的那條紅線,從來沒有斷過。
他的心意她明白,所以她沒再多問什麼,沒再深究些什麼。
若當年他們結了婚,今日他們不會擁有真正的幸福!
感謝上蒼!
何香芸望著她們,心裡不是不難過,也仍無法忘記她的小女兒,但——逝者已矣!
她的眼角沁出一滴淚水,杜揚道體貼而溫柔地替她拭淚:「別太開心呵!」他細細說道。
她微微一笑:「你們夠了吧!在老人家面前這樣濃情蜜意地!該替我小兒子想想辦法了吧?總不能只顧著自己啊!」
「天地良心!」杜辛叫道:「若不是為了他,我才不帶秦亞回來呢!到法院公證多快,先斬後奏,飛到夏威夷度蜜月,才不理那隻大笨牛!」
「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才有了妻子立刻就忘了手足!看看你的教育多失敗!」
「我……」
「嘿!叫他有什麼用?」杜辛邪邪地笑了起來:「他比我更厲害,有了妻子頓時忘了兒子!我這是家族遺傳!」
杜揚道既委屈又冤枉:「干我何事?你們打仗我當炮灰?太不公平了!我要轉移陣地,或許小兒子比較懂得敬老尊賢!」
秦亞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家人!
他們過去如何?她不曉得;但現在,現在的這一家人她喜歡!
非常喜歡!
***
「麥文,我求求你,離開我的視線好不好呢?」小樓呻吟地叫著:「你已經盯了我一個晚上了,不煩嗎?我都被你看煩了!」
他孩子似地搖搖頭:「除非你答應明天和我去看電影。」
「你這是威脅嘛!我明天還要開店,你明天也要上班!」她努力和他講理:「我們都沒有時間。」
「那不是理由,我們可以看早場電影,我早上請假。」他固執地坐在吧檯上,手端著高腳杯,已有幾分醉意:「不管你用什麼理由,我都不會接受的!」
「麥文!不要耍賴!」
他垂下眼淚有些傷心:「為什麼?」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氣:「沒有為什麼,我不想和你去看電影,不想和任何人去看電影。」
「小樓……」
「小樓,祁寒來了。」
她立刻走出吧檯,將小梅拉到一邊:「不要再給他酒喝了。」
小梅無奈又同情地望了他一眼:「他真的很傷心。」
小樓苦笑一聲:「過兩天就好了。」她放下他們走向角落的男子:「祁寒。」
他有雙沉鬱無比而深邃的眼,那如海般的憂鬱和傷痛都明白地寫在他的眼底:「還是沒有消息。」
她拍拍他的手:「不要這樣。」
他黯然地垂眼:「調杯酒給我好不好?」
「嗯。」小樓輕歎口氣走回吧檯。
祁寒是很早便認識的朋友,自從半年前他的未婚妻——著名的女星周黛眉在演唱會的大火中失蹤後,他便一直萎靡不振。
原本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詞曲創作者,但失去愛侶的打擊,使他再也彈不出半首曲子,寫不出半首歌!
「小樓?」小梅指指一直坐在吧檯邊的麥文,他垂著頭,什麼話也不說,以往活潑開朗的神采全數消失。
她走到他的身邊:「麥文,回家去吧!你喝得夠多了!」
他倔強又脆弱地搖搖頭。
「你……」她又急又氣,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好吧!隨你!」她草草調了杯酒離開他,走回祁寒的位子上。
祁寒靜靜地望著窗名冷冷的夜景,表情有無限的哀戚!
她沒有說話,也靜靜地望著他。
世上仍有真情如祁寒的男人,他這半年來瘋狂地四處打聽消息,寄信到各大醫院去,為的只希望能得到一丁點周黛眉的消息,卻一直石沉大海,沒人知道周黛眉到底生死如何?沒人知道她到底在什麼地方!
原本幸福快樂的祁寒在半年內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事業、工作全置於腦後!
該如何勸他?又該勸他什麼?
死心?放棄?天涯何處無芳草?
那是幾涼話,那是不著邊際又傷人的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