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魔羯奧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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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老船夫笑了起來。「滿清王朝的小貝勒爺這麼囂張?你爹娘死的時候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

  「你見過他們?」小越興奮地挑上他的肩膀,焦急地問著:「他們現在好不好?他們都是好人,一定不在這個鬼地方了吧?」

  「他們現在還在不在、好不好我可不知道!不過他們真是一對恩愛夫妻,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他拍拍小越的頭。「而且,我還知道你這小子的命不錯,你爹娘為了你可費了不少心思。」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還在這個地方?」小越輕輕地問著:「說不定我還可以見到他們是不是?」

  「我沒這樣說;不過,這不是不可能。」老船夫淡淡地笑了笑,溫和地看著他。「你很想念他們吧?」

  小越還來不及回答,後面的葉申已經不耐煩地叫了起來:「喂!你們還要聊多久啊?可以讓我們上船了吧?」

  卡龍想了想,看看奧非的樣子,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好吧!我就再載你一次;不過,我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奧非和葉申大喜過望的跳上船,假面也飄上了船,無言地站在船尾。

  卡龍疑惑地看著黑衣人。「你這次帶的幫手不少,他是誰?」

  「假面。」小越親切地坐在老船夫的肩上。「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就帶上船了?」卡龍不時以疑惑的眼光看著他。「這個人我好面熟……」

  「你見過?」

  「大概吧。」他聳聳肩。「反正也少有人我沒見過的。」

  船在老船夫的操縱下很快就進入河道,岸邊那些悲慘的呻吟聲漸漸淡去,霧卻大了起來。

  長長的河流上籠罩著濃霧,四週一片淒涼。他們坐在船上,感覺似乎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在岸邊看地獄的大門彷彿近在眼前,坐上了船才知道其實那是一段很遙遠的距離。河上不時聽到淒涼哀怨的贅音此起彼落,如泣如訴中有種詭異的氣氛。

  有時那聲哀痛的歎息似乎就在耳畔,有時卻又似乎距離千里,淒厲的哭叫聲在半空中迴響,聲聲斷腸泣血……

  「小貝勒,你怎麼會跟奧非一起來的?」老船夫邊划著船,邊悠閒地問著;好像閒話家常似的,河上的聲音對他來說根本已經習以為常。

  「我沒事做啊,又死不了!當然自己來觀光啦!」小越調皮地說著:「我想冥王一定很討厭我,所以才不讓我來這裡。」他不由得扮個鬼臉、聳聳肩。「不過我沒想到這裡的背景音樂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那麼喜歡這裡,待會兒叫他讓你留下來好了!」船夫玩笑似的說著:「冥王說不定看你可愛,把你留下來也說不一定。」

  「好啊!我留下來陪你划船好了。」小越半真半假地回答:「反正在人間也頂無聊的。」

  「小越!你在胡說什麼?」葉申連忙喝止,她被他那些話嚇得變了臉色。

  卡龍笑了起來。「有個小貝勒爺和我作伴倒是不錯。」

  「怎麼?你捨不得我啊?」小越朝她眨眨眼。「我還以為你希望我早點死呢!」

  「我當然無所謂,可是你忘了店主了嗎?他還在等你回去呢!」葉申嘴硬地說道。

  提到店主,小越卻意外地垂下眼,沈默地搖搖頭。「他不會等我的……」

  一直站在船尾沈默著的假面這時朝他招招手,拍拍自己的肩膀。

  小越的表情像看到怪物一樣。「你叫我?」

  他點點頭。

  小越一躍就躍上了他的肩膀,怪異地低頭看著他。「你──「

  假面輕輕地搖搖頭,示意他什麼都別說。小越訝異地瞪著地,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天!」

  「什麼?」葉中看著小越那不可思議的面孔。「又怎麼了?」

  小越回答不出來,而老船夫卻淡淡地笑了起來,吟著自己做的詩繼續划船。「莫道世人多癡狂,是非到頭夢一場,幾度輕舟看不盡,英雄難逃黃泉關。」

  「這真是好笑!我們身在希臘故事的情節中,而這個老頭卻吟著中國的詩詞送我們渡河!」葉申翻翻白眼,搖頭。「說出去會有誰相信?」

  奧非站在船頭定定地看著河上的煙霧;只要渡過這條河,他與笠凱的距離便又近了一步!他對所有的荒謬都不感興趣,也無暇去思考這所代表的意義;他只要帶回他的妻子,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需要誰來相信呢?這一切的詭異不就和他的存在一樣沒有解釋的餘地?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他根本不打算在那上面花費任何的心思!這不是一趟冒險,這是他的生命、他的未來、他的愛,他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其他的又何必去想?

  ※ ※ ※

  思念是一種折磨。當活著的時候,可以思念某個人或許是一種幸福,因為還有希望;可是當死去的時候、當希望已經消失的時候,思念便成為一種無止盡的摧殘!她死了!就是這麼簡單;死了、結束了!她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幸福就像一場過眼雲煙一樣,輕易地自她的手中溜走,而她甚至還來不及說出「愛」這個字!

  傳說中,人死了之後,不是會到「望鄉台」再見家人一面的嗎?為什麼這裡什麼都沒有?陰森森的空間中什麼都沒有!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她似乎就要在這裡獨自懷著深刻的痛楚,直到世界的盡頭!

  奧非現在怎麼樣了?他將會如何地傷心難過?想到這裡,她整顆心都無助地糾結起來!他一定合以為地會害怕孤單;他一定會以為她走在黃泉路上將會無助地哭泣,事實上她什麼都沒有──除了對他深刻的思念之外,她什麼都無法想!

  她從來都不畏懼死亡,但是卻沒想到它會這麼快來到!幸福才剛剛走進他們的生命之中,而她卻還來不及體會使離開了她的丈夫!

  死亡,生命的終結!

  為什麼她卻還是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切?為什麼她不是混混沌沌地什麼都不知道?這樣深刻的思念與痛楚要如何承受才不至於瘋狂?或許這是上天對她的處罰;雖然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地冒犯了他,但若非地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必須接受這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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