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並沒有對歐笠凱做不該做的事!如果你不信,我也無能為力。」他直直地看著她,厭倦和悲哀混雜的疲憊讓他苦笑。「你連你的丈夫都不信任,我又能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泊瑟芬怒不可抑地吼道:「為什麼要讓我不信任你?」
「那是因為你盲目!」他氣憤地回吼:「如果你肯真正看清楚,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對我的不信任並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而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信任我!」他揚起的衣袖飄揚在大殿上,揚起一陣冷例的寒風。「你對一切盲目已極!」
「你──」泊瑟芬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你說得對!」他竟然不怒反笑。「我是個不可理喻的暴君!而這個暴君正好是你的丈夫。現在,你的丈夫決定在三天之內為死神奧克司和歐笠凱舉行盛大的婚禮!」
「你不可以這樣做!」她叫了起來。
「你試試看!」
他們互不相讓地對峙著,雙方的心裡都充滿悲哀。
他們怎麼會弄到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他們過去的愛情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 ※
「三天……」微笑喃喃自語地垂下眼。「三天……」
假面靜靜地立在她的面前,銀色的面具一如過去一般難以撼動。
「你和冥王見過面了?」
他點點頭。
「冥王決定一意孤行?」
他還是點點頭。
微笑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是嗎?」
「微笑!」唐宇迅速擋在她和假面之間,神情凝重地。「不要衝動的做下決定!你打算強行帶出笠凱是行不通的!沒有冥王的允許,笠凱即使重返人間也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幽靈!」
「不!既然我答應過奧非還他一個妻子,就一定是個正常的妻子。」微笑輕輕地笑著。「或許說正常是有些難以置信,可是現在冥王一意孤行、違反天意,我也只有用這種方法了。」
「違反天意?」唐宇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微笑說得好像他們才是真正和撓天意的一方似的!他真不知道是該懷疑自己所聽到的,還是懷疑微笑所說的?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迅速地撇開這個念頭,直接問道:「如果失敗呢?」
微笑靜靜地垂下她的眼。
唐宇蹙起了眉。「如果失敗,我們就全到地獄去和笠凱作伴?這是失敗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嗎?」
「我們不會失敗。」微笑靜靜地開口:「我們也不能失敗。」
「我反對這樣的冒險。」唐宇深吸一口氣。「不管任何的理由都不能說服我!」
「現在你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微笑歉然地苦笑。「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他們安全的送回來的!」
「送?」這次達一向平靜自若的假面都震了一下。「什麼意思?你也要去?」
「是的。」微笑點點頭。「我現在就過去;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唐宇大驚失色地抓住她的雙肩。「微笑!你清醒一點!這是行不通的!你不是一直說天命嗎?你怎麼知道什麼是天命?說不定奧非和笠凱根本沒有所謂的前世因緣。說不定這一切其實只是個荒謬的情節而已!你現在繼續執意做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的!歐笠凱已經死了!你還要其他的人也跟著一起死嗎?」
假面立刻抓住他的手,輕輕一拉。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的手已經離開微笑那纖弱的雙肩了,一股隱約的憤怒自假面身上透出來。
唐宇又氣又急地反手推開他。「你看不出來我正在努力救所有人的性命嗎?難道連你也瘋了?你也要一起去送死嗎?」他說著,再度衝向微笑,假面卻仍堅決地擋在他們之間。唐宇氣急敗壞地吼道:「店主!」
假面頓了一下。唐宇長歎一口氣,澀澀地笑了笑。「很意外?我知道是你;雖然我不明白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可是當微笑說你不在店裡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你了!微笑說過;有你在,冥王沒有理由將笠凱送給死神,但是現在他不但已經送了,而且還打算替他們舉行婚禮!可見這一切已經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堅持下去?我知道我說這種話對不起奧非,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保持緘默了。」
「你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要記住不能讓這盆火焰消失!只要這盆火還在,我們就一定可以回來。」微笑說著已經站了起來,正確無誤地將她的手交給假面。「這裡就拜託你了。」
「微笑!」唐宇大叫,猛力向前衝去,他們卻在一瞬間消失了蹤影。「店主!微笑!」
她甚至不想聽他把話說完!他到現在才知道微笑所說的: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的話,事實上那是一種很客氣的說法。
她根本不打算讓他有選擇的機會!連機會都沒有,又怎麼會有所謂的「選擇」?
※ ※ ※
眼前的男人三天之後便成為她的「新丈夫」!她將日日夜夜面對他那陰鬱的面孔和陰森的樣子。
她悲慘地苦笑起來;以前從來不知道「死亡」原來是這麼慘的一件事!她什麼選擇都沒有了;她不可以離家出走以示反對、她不可以在婚禮上失蹤、她不可以離婚,她甚至不可以自殺。
以前覺得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現在才知道原來活著真的是一件無可取代的事!
她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是不會瘋狂的,因為她只剩下靈魂。
煎熬──不是一生一世,而是永恆。
永恆!多麼可怕的字眼!
「你就這麼討厭我?連一點可能的機會都吝於給我?」他的聲音暗啞陰森得彷彿是在深夜裡敲響的喪鐘,令人不寒而慄!
笠凱顫抖地笑了笑。「沒有人會喜歡死神的;就算是真正想死的人都不見得會歡迎你……」